面对这种泼妇,没有人会不生气,即便是在同龄人里绝对算得上城府深沉的林昭,这会儿也已经“破防”,如果他与这个泼妇之间没有任何关系,这会儿就是拼着闹到衙门里,林昭也绝对会动手打她一顿出气。
可是这泼妇偏偏是他法律层面上的母亲,因此……打不得。
现在一拳打下去,固然畅快,但是生死便不在自己手里了。
不过事情到了这个份上,林昭与张氏之间,就已经没有了任何转圜的余地,从前张氏虽然有些薄待林昭母子,但是毕竟没有特别过分,林昭也跟她没有太多交集,此时这番对话结束,两个人之间的梁子就算是结下来了。
明面上自然是打不得,但是想要出气,私下里有的是法子。
想到这里,林昭闷哼了一声,转身背上了自己放在地上的行李,回头瞥了张氏一眼。
“大母说话做事还是积一些德行为好,你年纪大了倒没有什么要紧,把两位兄长一辈子的福分糟蹋干净,可就不太好了。”
这话已经是指着鼻子骂张氏缺德了。
张氏气的双眉倒竖,咬牙切齿:“你这小畜生还敢顶嘴,也是,你是你娘生出来的,不懂规矩也不出奇!”
她两手掐腰,骂道:“你还要到哪里去?与我回东湖镇去!家中田里还有不知道多少活计要忙,哪个准你进城来求学的?”
林二娘无论身姿样貌,都要胜过张氏许多,因此这位东湖镇林家的主母,自然会有一些危机感,好在丈夫林清源不怎么在家,林家上下的家事都由张氏操持,因为相貌的原因,她对林二娘母子并不怎么好,平日里给母子二人的钱粮用度,仅比在林家耕田的佃户好上一些。
不过平日里张对林昭母子再如何苛待,但无论如何也不至于刻薄到现在这个样子,毕竟林昭在东湖镇林家最多算是庶生子,对于林家的家产继承没有任何威胁,再加上林昭从前一直普普通通,让他去放牛他也去放了,没有任何出彩的地方,因此张氏就没有太把他们母子看在眼里。
她之所以气急败坏成这个样子,是因为从前一不读书二不聪明的林三郎,先是从东湖镇进了城,并且还不知道怎么,竟成功通过了主家的测试,进入了主家家学!
从前在他眼里,要一辈子在田地里刨食吃的林三郎,突然就成了“读书人”!
这如何使得?
且不说林昭取中秀才之后,他们母子的地位会抬升多少,就说林家家产的问题,假如这个林昭中了功名,身在外地的丈夫肯定也会被惊动,而自己的两个儿子一直没有功名,这个林家的庶生子就很有可能就会接过东湖镇林家,继承家业!
而且,家里多出了一个读书人,也会多一份开销,这一份开销她虽然不会出,但是林清源知道林昭进入林家家学之后,就很有可能会出!
这是张氏绝对不能容忍之事!
她平日里经常进城,林昭进城之后,她也跟着进城,倒不是为了跟着林昭,而是要到林家主家走关系,想要把她的大儿子送进林家的家学里。
她到了林家之后,兴文坊林家的下人突然向张氏贺喜,说她的这个三儿子是个读书种子,家里的秦先生说了,最多三五年,就有可能取中功名!
当时,张氏立刻有些警觉,问清楚事情经过之后,心中就像打翻了五味瓶一般,很不是滋味,很快她就意识到绝对不能让林昭母子有翻身的机会,于是乎她就找到了兴文坊林家的家长林思正,把林昭母子的事情添油加醋说了一番。
最重要的是,她对林思正说,林昭的母亲林二娘,在东湖镇很不安分。
林家是百多年的书香门第,林思正又比较古板,听到张氏的话之后,也就绝了让林昭在家里读书的念头,以免被外人说闲话。
于是,才有了林昭回到兴文坊又被赶出来的事情。
听到了张氏的话之后,林昭回头看了看张氏,冷声道:“东湖镇的田产,大多是越州府林家的,大母只是帮忙照看而已,自然有佃户打理,如何要我回去伺候?”
“那些田产里,真正算咱们家的,也就一二十亩而已,大母如果舍得分我四五亩,我现在就回东湖镇伺候那些田地去。”
这个时候,一亩永业田的市价在二十贯钱左右,而且还不太好买,四五亩地也就是上百贯钱,已经是东湖镇林家产业的很大一部分,林昭只不过是一个庶生子,别说是四五亩地,就是四五分地,张氏也没有打算分给他。
“我是你母亲,我安排你做什么,你就要去做什么!”
张氏恶狠狠的看向林昭:“你不从母训,便是不孝!”
林昭这一次直接转身便走,不再搭理这个泼妇。
“那大母便去官府衙门告状罢,若衙门让我与你回东湖镇,我自然会回去。”
这个时代的小民百姓,甚少有人愿意沾染官司,一般事情只要不是特别大,就不会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