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山轮上高大的主帆已经收起来了,烟囱里冒出滚滚浓烟,沿着宽阔的布里斯班河一路上溯,船艏破开波涛起伏的河面,留下一段长长的雪白航迹。
驾驶楼后面的宽阔甲板上
顾致文身着青色绸缎长衫,头上戴着镶嵌美玉的瓜皮帽,手拿折扇迎风而立,一副浊世翩翩佳公子的模样。
他的身边还有两位中年人和一位卓尔不凡的青年人,一同倚栏而望,布里斯班市的异域风情让其大开眼界。
其中一位身材中等的先生黑髯飘飘,身着青布长衫,睿智的眼神内敛,约莫40余岁的样子,此人名唤马相伯,江南丹阳人士,在南方学界卓有威望,是一位远近闻名的大儒,国学功底极其深厚。
另一位面白无须的中年人体态微胖,身着深色绸缎长衫,此人名唤陈世恒,嘉兴人士,是一位在沪海经营多年钱庄的商海老手,为人精明果决,仁孝信义,从未被金钱蒙蔽了心智,实属难得。
青年人约莫20岁,长得玉树临风,卓尔不群,此人名唤唐绍仪,是一位学究中外的青年英才。
唐绍仪自幼到上海读书,1874年成为第三批留美幼童赴美留学,进入哥伦比亚大学学习。
光绪七年(1881年)初学成归国,旋即被北直隶巡抚大人顾延川慧眼识中,招揽入门下。
“异域风华令人叹为观止,不拘建筑桥梁,高鼻深目的洋人,与我华夏冠服截然不同的西洋衣裳,语言文化尽皆不同,还有巍峨如楼房的火轮船,宛若长龙般的火车,今人嗟叹世界之大,西洋景之多,当行万里路以观之,切莫做了井底之蛙。”马相伯对眼前的一切感触尤深。
唐绍仪微微一笑不答,他在美国生活七年,早已见惯了眼前的异域景象。
“相伯公所言甚是,世恒在沪海营商多年,这种完全机械拖拽的火车也是第一次见,当真震撼莫名啊!”陈世恒看着火车呼啸着钻进了隧道,很快又从山的另一头冒了出来,喷吐着滚滚浓烟一路向前,那份震撼的神情半点也做不了假。
顾志文比三年前沉稳得多,手中轻摇描金折扇与唐绍仪对视一眼,沉声说道;“我这位妹夫在英吉利国的属地上,筚路蓝缕,以启山林,历尽艰辛才开创出如今偌大局面,翼护百万之众移民,急需更多的有识之士加盟其间,携手同行,在这一方天地中开创伟大事业,方不负此生之志啊!”
这番话招揽意味十足,马相伯与陈世恒对视一眼,语气谨慎的回答道;“良禽择木而栖,此事请容我等观察数日再做决断,梁园虽好,终非故土啊!”
“顾公子,唐绍仪倒是有心在这片新天地做一番事业,只不过才识疏漏,恐难入法眼。”唐绍仪表态非常干脆,他已经被这里充满生机的景象所吸引,迫不及待的想要加入其中。
年轻人总是很有干劲,也很有冲劲,这与暮气沉沉的中年人不同。
顾致文闻言大喜,擒着他的手臂说道;“绍仪学贯中西,正是红河谷急需的大才,元鼎向来求贤若渴,若能得到必会喜不自胜。”
说话间
泰山轮已经驶入玄武市附近河面,只见两山夹峙之中,蜿蜒的布里斯班河从中穿过,距离河面六七十米高处是一片坚固的要塞式建筑,暗红色的玄武岩在阳光的反射下,透露出冰冷坚硬的光泽,显得极其厚重凝实。
这一段河面前方还有拐弯,泰山轮速度明显减缓了下来,烟囱里冒出的黑烟也稀薄了许多。
远远看去
玄武市宛若极其庞大的玄龟俯卧在高处,从要塞里伸出的黑洞洞炮口直指江面,纵然布里斯班河面宽阔,也没有多少闪转腾挪的地方。
若想通过此处要塞式的防御,必须硬顶着炮火而上,简直是一处天然的控制隘口。
任何来犯之敌不付出惨重代价,休想通过此处。
华夏神州数千年来战火不断,著名的长城和遍及华夏神州的山川险要之处,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
固守隘口与攻克隘口几乎是永恒的话题,在场众人皆是一时之选,腹中广有丘壑,对此自然不陌生。
看到此处
心中油然升起了“一方诸侯,割据而立”八个字儿,沉甸甸的压在心中,令氛围变得凝重了许多,话也少了。
普通的封建领主哪里需要做这种事儿?
若是在神洲大地,敢于修建这种带着浓郁军事色彩的要塞式建筑,真有多少头都不够砍的。
片刻之后
泰山轮穿过前面河道湾口,眼前已经是豁然开朗,原本连绵不断高耸的山岭,到了此处已是尽头,转为平缓的山丘地形。
远远的就可以看见一座宏伟的大都市在眼前铺展开来,在翠绿山岭的映衬下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这就是澳洲最大的城市~红河谷市。
继数月之前突破50万人口大关之后,红河谷市人口又突破60万大关,移民给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