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苏城西,右布政使大人府邸
帘幕低垂的主卧里显得阴暗不透气,透着浓重的血腥味儿,洛敏面若金纸的躺在床上,身后垫着厚厚的锦被,有一声无一声的呻吟着。
“哎哟喂,我的亲娘勒……哎呦喂,要了我的老命喽……”
洛敏的三个儿子从大到小一排溜跪在床前侍疾,大儿子乌尔善今年有26,早已经成家立业,最小的一个阿都也有17了,和老子爹一样都是斗狗斗鸡,宿花眠柳的主儿,论起高乐来一套一套的,就是没用在正经地方。
这三位跪在床前,膝盖下早就暗暗垫了棉垫子,纵然如此也耐不住寂寞,一个个哈气连天,东张西望发呆。
洛敏微微睁开眼睛,见此气不打一出来;“你们这三个该死的小孽障,老爷我前世不知道做了啥亏欠事,生出你们这几个不争气的东西,在这净惹得老爷我心烦,哎哟……我的腿哟……”
“爹,福园那个西洋狗打伤了你,我带着几个戈什哈去做了他为您报仇。”大儿子乌尔善莽的很,说话的语气带着股傻气。
听到这话
洛敏当真气不打一处来,在床上左右看了看,摸到一块玉石把玩件兜头就砸了过去,呯的一下正中乌尔善脑门,立马桃花朵朵开。
他气犹未消的骂道;“你个混账蠢才,脑袋里面尽是草包,老爷我要能动手还等到你去为我报仇?府里跟着去的两名戈什哈被人打的像血葫芦,浑身尽是枪眼儿,抚台大人连半个屁都不敢放,你有什么天大能为去报仇?”
“爹,我也是为你难过。”大儿子乌尔善捂着脑袋上的血,犹自不服气。
“我堂堂从二品大员要你难过,你这个混账玩意儿,这么大人了每天除了吃喝嫖赌玩女人还知道什么,老爷我要等你报仇,身子骨早就凉透了,真正是败家玩意儿。”洛敏说的动气牵动腿上伤口,忍不住“哎哟”一声痛呼出声。
“那就是你的不是了,明知道干不过人家非要去触霉头,这不是自找难过吗?”乌尔善摸着头上黏糊糊的血,心头的火气也是呼呼的向上窜,说话更不讲究了。
洛敏差点被这个莽儿子气死了,仰头看到床帐边挂着的腰刀,勉力的一侧身子将刀抽了出来,嘴里疯狂的喊道;“还敢说我的不是,老子一刀宰了你这个畜生。”
“老爷,不要哇……”
端着一碗草药进来的三房侍妾彩云吓得花容失色,一叠声的喊三位少爷赶紧跑,难道真的待在这里被老爷活劈了,那不是傻了吗?
这三位少爷还没有傻到底,见状两脚抹油溜了,只剩下洛敏“呼哧、呼哧”在那儿运气,眼睛通红吃人一样的看了过来。
彩云见之吓得头皮发麻,正待转身逃跑。
洛敏手中闪亮的钢刀“噗呲”一下就插进了彩云的胸口,她手中的草药碗摔在地上掼的粉碎,传来一阵浓浓的草药味,混杂着让人作势欲呕的血腥气。
“老爷,我……”彩云眼中不可思议的神色,迅速的暗淡了下去,身子软软的摔倒在地上一命呼呜。
“哈哈哈……好啊,这一口恶气总算出了。”洛敏看着彩云的身体倒下,仰天狂笑不已,显得那样的歇斯底里。
顾园中颜面尽失,洛敏没有能为去找回场子,心中这一口恶气几天来憋的狠了,他自知向洋大人讨回公道完全没有可能,直到今天才宣泄了出来。
可怜被手刃的侍妾彩云,无缘无故做了发泄恶气的替死鬼。
“来人哪,把这个死鬼给我拖出去埋了,赶紧去找大夫来给我裹药,他奶奶的,老爷我的伤口又炸开了,这个臭女人当真死不足惜,哎哟喂,我的腿哟……”
洛敏怒气发泄完毕,才感觉到腿上伤口处疼痛难忍,大声的呼喊家人去找郎中大夫来治伤。
宅院里一片大呼小叫的忙乱,真是乱成了一锅粥。
姑苏城,顾园
今天新姑爷夫妇回门,顾延川夫妇早早的就起来催促下人们打扫园子,洒水净路,将门窗都擦得瓦明锃亮。
太阳高悬天际的时候
管家顾二带着一溜烟小跑进来禀报;“恭喜老太爷,贺喜老太爷,新姑爷带着小姐回门了,马车已经过了顾家桥,转眼就能到了。”
“哦,那让两位少爷赶紧出门去迎接。”
“遵命,老爷,小的这就传老爷的话,知会两位少爷。”
“快去吧。”
没过多大会儿功夫
堂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和谈笑声,身材高大的李福寿居中而行,脚步沉稳有度,淡笑中蕴藏者威严,顾府的两位玉面公子反而像他的随从。
李福寿身边的顾柳烟一路端庄的行来,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好多,但是看到堂上端坐着父母亲大人,立马显露出依恋之情,就像动作轻盈的小燕子一样飞奔过去扑在顾夫人怀中。
“娘,女儿来看你了,您不要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