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答应了承昀的请求,由她入戏秘盒尝试能否按着他们找到的方法离开,就不知能与承昀都有想救出小师妹的思维,算不算得上是同心人了。
世上又有几人能有已臻化境的硬气功?
清歌没能认出她是好事,如若知道她的打算,肚子里的小崽子也有他一份,定当不会轻易同意她进入戏秘盒既是如此,得诸多解释之事也就不提了。
她攒紧了纤手看着缓缓消失的身影,深怕手脚会不听使唤追出屋外,不断在心里告诉自个儿:就这样吧!
越城皇宫
沉寂多年悄然苏醒的皇城,即将迎来新主而再次尽显繁盛,巍峨坐落在皇城西隅与皇家书院为邻的藏书阁,别有一番韵味的古朴雕琢体现着皇城典雅耸立森炎阁内的花楹葱葱绿荫随风缓缓摇曳。
来往宫人行色泰然,兀自利落洒扫修剪,各自照应着园内的花木,似乎全然未见殿阁前一跪一站的两人。担惊受怕的陆淮,蜷着身子瑟瑟地发抖,跪趴在藏书阁外的石阶下,不敢擅动半分。
暗卫首领杨翎,银冠高束,几绺鬓发随风飘渺,面容清丽,眸光冰冷淡漠,瑰红唇瓣抿成一线,瞧不出情绪,姣好身形包覆于墨红双色劲装底下,手握腰际无柄剑护卫在阁楼阶梯上。
重伤回返东越后,深知他于梁王重要性因而寸步不离的照顾,直到能够活动如常旋即带着他一连在此处跪了几日期望求得梁王原谅,也得将从奕王那儿捡来的消息交与陆淮转译。
自从梁王面色难看,夜半入住藏书阁至今,已有个把月未回府,魔疯般地翻找神国遗留的各类古籍,甚至连他从不曾泄漏与外人知晓的裴家典籍,也是不断地重新详读。
没人知晓梁王究竟在找什么,藏经阁里被翻动得凌乱不堪,那日夜不休与茶饭不思的疯狂状态,折腾个把月下原本仅仅斑驳的白发,不过几日已完全转白,意气风发的面容也已有明显老态。
毕竟距离世子登基还有月余,在此之前还是得尽忠职守,为梁王盯得裴家在东越无法翻腾已有多年,既然主子决定将东越权柄交与世子之手,杨翎也是无计可施,仅能尽力完成先前交付的任务。
虽是初春不至于暴晒于烈日下然而陆淮重伤初愈,身子骨明显差了许多要是不当心真把他跪没了,事情可就不好办了。
“启禀王爷。”
杨翎再次单膝跪在阁外叩请,静候了一盏茶,终于听得里面传来颠簸的脚步声,藏书阁大门终于从里头缓缓开启。
“何事?”
梁王极尽苍老又略显疲惫的嗓音,叫阶梯上下两人都吃了一惊,跟随多年何曾听过这样的声音?两人不顾尊卑的抬眼回望,更是诧异得说不出话来。
原本看似不过天命之年的梁王,竟衰老得犹如八旬老者,眼底令人心疼的绝望没有丝毫掩盖,哪还有掌权之时的傲骄矜贵?
怔愣不过霎那,杨翎赶忙起身提起台阶下的男人丢到门前,旋即从腰间掏出密文交与陆淮。
颤抖着双手接过密文,这是陆淮第一次在意识清醒的状况下阅读邸报,快速地浏览后,心里的大石终于稍稍放下。
密文是山门特意为他发的,先是告知小陆儿夫妻一家安好,也按着他提供的名单,顺利翦除梁王安插在雍城朝堂内外隐伏的暗线,潜藏在协阳城内的暗卫与暗哨也已拔除,希望他用尽一切办法将梁王留在藏书阁里,不要让他有机会再回到王府。
而后又说了裴承两家已安排水海陆三路,作为安全撤离东越的路线,实际选择何种路线则由姑娘全权作主。
“王爷可是指使了什么人在协阳城使坏?”了然于心的陆淮,佯装不解地抬眼,没等梁王应答又接着说道,“雍城与协阳城的部署不光毁于一旦,裴家不日将会派遣新的暗卫入越。”
两人本以为该勃然大怒的梁王,一点动静也没有,那神情甚至有种哀莫大于心死的灰暗。
“不重要了,都不重要了,颜丫没时间了。”梁王灰白长髯底下的干裂唇瓣不停喃喃地念叨着,步态颠簸不稳又走回阁内,颓然地落坐在七零八落的书籍之中,深怕错漏了什么般,杂乱无章地随手抄了本古籍又细细翻阅着。
跟了主子数十年,杨翎从不曾见过他这般失魂落魄,泛红的眸光不可置信地追着落寞的身影,一时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略知端倪的陆淮,眼底也露出怜惜之色,逐步跟上梁王,动手帮他整理散落一地的书卷,佯装不舍地含泪说道:“王爷,草民帮您。”
梁王早就没了主意,双眼没有焦距地回望顷刻,似乎将所有气力都倾注于双手般,抓得陆淮双臂已汨出浅浅血痕,伧惶问道:“你可以帮我救颜丫?”
陆淮已察觉异样,梁王抓着的力道全属蛮力,再稍稍施以气力试探,更是暗暗心惊,此刻的梁王竟内息全无?
硬气功之所以能成为东越皇家传承,不正是因内息流转周身时,能够有效驻颜,百年后甚至尸身还能数年不腐,直至完全散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