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半截纸条明晃晃的在她面前挠着,能睡得着?
不甘心地轻靠在立秋膝上,期望能偷看到一点蛛丝马迹,然而手段高明如她怎么可能泄漏一丝半点?
“姑姑好厉害,怎么就笃定厉煊不敢上车查探?”颜娧不管不顾南方夏季炎热潮湿,就这么赖着不起。
“各自顶着家国门面,他还没那么大胆子敢当众坏了规矩。”看也不想看窝在自个儿膝上的小丫头,轻浅随意地回应着,“半遮半掩刚好能看得清想看的,他自然能消停。”
“要是厉煊真上了马车,我也有一套说法能应付。”立秋半瞇眼,拧了拧粉嫩俏脸细声说道,“当初是他带我来到东越,如今要回去偷个身分又如何?说我打晕陶苏偷换身份上车也行得通,真要指认也不是找不着,我更能给厉煊指认妳的身份不假,惊恐讶异的表情我应该也能把握得不错。”
姜果然是老的辣,更不愧是裴家四大能手之一,应对起来头头是道,光想到立秋言之凿凿地否认她的身份就挺有趣,真能这样搞一出戏,哪还有厉耿什么事儿?
“不过”立秋眸光里绽着欣慰,赞赏道,“我家姑娘连心性也长大了,真能忍住脾气没在皇宫里发作是正确的,那位梁王可不是妳我能惹得起的。”
“连姑姑也不行?”颜娧讶然地凝起黛眉,这倒是没料到之处,难道这就是为何厉耿见到梁王乖得跟鹌鹑般的原因?
“梁王随意施个术法都能叫妳吃不消,真动起武来姑爷也不见得能占得了上风,他是东越近百年来将术法与武学融合得最出色的皇子,也是为何老皇帝挑选他监国的原因。”立秋简短详述着,“如若没有必要,门主也不建议与梁王发生冲突,何况根本不清楚东越这一切是否真奕王一人所为?”
东越这团迷雾可没有表象上那么好解,两王必定有什么事儿相互掣肘,否则如何相安无事那么多年?
“爹爹也拿梁王没办法?”颜娧这下可真吓得不轻。
“是远水救不了近火。”立秋说得直接了当。
颜娧:
好个远水救不了近火,这分明是要她少惹事,给个警告在先!
“梁王为了避嫌没有日日在皇城里安置,逢五遇十之日必定返回府邸,如若真想打探戏秘盒之事只能保握在那几日,门主担心的是,戏秘盒离了东越可还是戏秘盒?”
“阿娧明白了。”颜娧微微一愣,听完这些话,哪还敢正面迎向立秋?早内疚地悄悄换了姿势背靠马车,至此哪还会不懂山上爹娘用意?
虽说都是别人的家务事儿,可同为摄政,西尧至少还能偶尔见着怀熙帝,东越几年没见着皇帝了?
阻止不了她的小心思,又为她操碎了两颗慈爱之心,也仅能尽力送来安全之法,许是也明白了厉耀之事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老皇帝已是杖朝之年,真在如此睡下去也绝非好事,更何况还是自家尊长也想寻找之人
唯独担心术法仅在东越可行,到了西尧可还能维持?
撮着手上的指环,期待着能有个答案,可惜回春仍一句话也没有。
“所以?”立秋淡定略过颜娧逃避现实的小动作。
颜娧没敢回头:?懂了还不够?
“先睡了!”立秋怎么可能舍得看她熬红双眼继续闲聊?
人正侧躺好下手,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立秋旋即轻点显露在面前的颈项穴位,令她瞬间没了意识昏睡了过去。
整了整姿势,好叫颜娧能安稳的睡个好觉,她也随之在辘辘而行的马车上闭眼歇息。
数日后,一行人已经来到莞县驿馆,再两日即可到达珠海城搭船离开东越。
她生还的消息第一时间传回织云岛后,相汯立即以最快的速度,将海外接应船只安排妥当,也在今晨递来一切妥当的回应。
所有人在驿馆安置妥当后,颜娧在立秋掩护下,趁夜悄悄溜进了栾甫已熄灯的房里。
乍见来人,栾甫机警的旋即执剑相向,若非反应迅速接住了剑尖,颜娧已被锋利剑刃给伤了颈项。
趁着透进房内的些许月晕看清来人,栾甫吃惊地收回剑身,纳闷问:“裴姑娘?”
“栾大人这番机警真看不出来是传闻中的酸腐儒士。”颜娧全然不在意喊得究竟姓谁名谁,反正也没打算自清过,叫什么都得过且过便是。
“见笑了,也是因缘际会才能学得这一身保命功夫。”
看着栾甫将长剑再塞回软枕底下,似乎早已习惯藏剑入睡,也莫怪当初在昭溪城能毫不犹豫地手刃贼人。
“厉煊在我们离开越都没多久也跟着来了。”颜娧省去了客套直言道,“栾大人因为在下摊上事儿了。”
栾甫听着小姑娘一声在下,不自主的嘴角抽了抽,自家姑娘比上她差得天高地远的,顿时觉着是不是把女儿给养出问题了?
“为何追妳着不放?”瞧着她丝毫不在意的神色,菱唇上噙着不以为意的弧度,话问出口栾甫直觉白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