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步安顿好绥吉镇,再回庐县,承昀已沉睡将近一个月。
颜娧一行人回到庐县之时,以巡察之名从个村镇逐步采买运回的粮食与药草,也正是借着扶家解散的百来位家仆送回庐县之日。
一入县衙,便见吴昕喜出望外地清点摆满整个前院的药材。
跟随整路的郑恺终于忍不住纳闷问道:“爷何时请人采买这些东西?”
日日夜夜跟随在侧,没理由没见着安排这庞大采买啊!
都说没人陪着就容易搞事儿的小师妹,怎么连人在都能搞事儿?
掌中撮着质量上等金银花,颜娧勾着满意浅笑,也没打算吊胃口,随口应道:“解散家仆之时。”
“怎么可”能字被吞没在讶异里,郑恺耐不下好奇问道,“锦袋里别有洞天?妳哪来的时间?”
来到甘草面前,嗅了香味浓郁的鲜绿甘草,庆幸天公做美,运送过程没有阴雨绵绵来胡搅蛮缠,原本被蓄意霉坏的两味药草,终于在附近郡县里搜齐了。
虽说一开始便将药草透过百兽园渗入东越,雨势绵绵仍减损了不少药性,城中疫病获得初步控制却无法根绝,只能想方设法就地取药。
厉峥此事又做得决绝,如若拿着晓夷大泽所有郡县的路引,即便有钱也买不着粮食,更别说药材,没借着师兄之手崩毁千年传承的扶家,上哪儿去找人将物资送进庐县?
所以,拥有绥吉镇半数以上田籍的扶家非倾颓不可,再说没有置之死地而后生,扶家如何重新屹立?
那自恃千年家风与百年风骨的扶家,怎可能轻易接受先祖产业易主?没有一番挫折又怎可能接受外人帮助?
一时静默无言的伫立在原处,郑恺百思不得其解,为何初来东越不到一个月光景,便能将庐县大小事物处理得当,难不成真同承昀能心照不宣到这种程度?
“这些都是无法跃于纸上,也无法言传的东西,爷如何知晓?”好奇心真会挠死他这只猫啊!
“书房文案上留了两句,雨没蕗草散金银,凄凄难携扶。”师兄面前没有丝毫隐瞒,颜娧老实交待着。
郑恺颤抖了下,心中莫名哀戚:
两句话她便能出去弄这些东西回来?外加把扶家给整理了?
他也自栩文人雅士,也不会如此不待见人话啊!
“本王也是且走且看,才越发懂得两句话的意思,我们还没来得急说上话呢!一切还是扶家千年家风不假,方能有今日成果。”自然知道师兄那表情里的不可置信来自何处,径自进入正堂,颜娧扬着舒心浅笑称赞道,
“锦囊里除了银票,还留了三种样式字条,重点在于事成必对扶家重谢,那些忠于扶家的家仆自会想办法弄到东西。”
“定要搭乘牛车拖延入城时间,是这原由?”郑恺慢慢推敲着前后因果,小姑娘做事背后都带着因果,还真恼人!
“那是自然,先生以为厉峥真是前去拜访扶家?”
屏退了左右,颜娧勾勒了神秘浅笑说道,
打出庐县我们的踪迹就便厉峥掌握着,得感谢璩琏刺杀引动了厉峥车驾前来查探虚实,如此看来奕王父子并非如同表面般,蓄意灭绝扶家朝堂势力,反倒像是没拿捏好的下马威。”
郑恺沉吟了声,也算十分了解郜县内的世家动态,竟是这等结果?
伺机送礼之余,顺道探查他们意欲何为?
这些年虽未涉足朝堂亦不见扶家不见衰败,想来奕王接管晓夷大泽封地后,在背后也下了不少功夫,蓄意将郜县经营得比晓夷城更为热络的原因,除了与临辉城就近外,更想伺机拿捏扶家?
如今扶家栽在赌坊手上,叫他们占了先机,厉峥想来也是始料未及啊!
“郜县那是非地,先生也暂时别回了。”颜娧语重心长提醒着。
努力将近十年拉拢的世家功败垂成,奕王能不跳脚?
指不定现下已拆了赌坊都有可能!
“那都是钱吶!”郑恺肉疼的回望,还有诸多借据还没讨呢!
只手撑着下颌,颜娧偏头提醒道:“先生确定不先将矿脉处理好?”
欠条要不要得到钱还是两说,庐县外的矿脉可得先行安顿好吶!那才真正能发家致富呢!
只带一队工队入东越真太少了!
郑恺被问得一愣,怎么差点忘这天大财源?还要欠条作甚?
连忙招了守在正院二门外的陶苏,两人不停交头接耳着。
捋了捋一路奔波未歇的思绪,颜娧正想闭眼小歇片刻,便听得立秋蹑着脚步来到身边。
“爷,是否要见见书房内的客人?”立秋庄重了半辈子的神色,不知为何也半笑不笑得略险崩溃之色。
颜娧看得嘴角抽了抽,莫不是人提前醒了?
方才捋顺的思绪又纷乱得难以安稳,掐着时间日夜兼程提前赶回来,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