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节分明的长指轻敲着凭栏,颜娧对璩琏的告饶似乎完全不上心,对颤颤抖的扶诚更是全然不在意。
虽挂着厉耿面皮,也仍是郑恺实打实的恩人,一饭之恩都永难忘,何况师兄们不知吃了包子饅頭多久......
觉着给予俩人的惊吓已达到震摄效果,示意郑恺让俩人起身,偏头凝望似乎害怕胸臆里的东西不保而死抓不放的扶诚,颜娧勾起玩味浅笑,语调清冷问道:
“想不透为何要给银票?给宅邸?”
被问出心中疑问,扶诚面有难色蹙眉回望,即便有再多疑问,又岂敢堂而皇之的指摘王爷?
如他所言,整个晓夷大泽皆属靖王封地,一夜铲除扶家几百人口也能抄得家产,何必需要再给足银两?
更别说原本名不见经传远走他鄉的王爷,今年突然回到封地大刀阔斧地改变封地内诸多事宜,不久前听说已将触手探及庐县,竟能如此迅即无声,几乎在同时间拿下郜县扶家,又岂是担惊受怕能够言明?
城中诸多世家仍以奕王为主,虽不是奕王封地更胜奕王封地般忠诚相待,更别说扶家被以上不了台面的方式扯掉根基......
心思如此深沉,手段这般不堪,有谁能说?谁又敢言?
靖王用这等手段取回主控权,扶家输也输得不冤。
“郜县世家不下百家,为何挑了扶家?”扶诚不问出这唯一疑问,怕是今晚辗转反侧了。
与师妹相视一笑,郑恺淡雅说道:“他们没有王爷想要的东西。”
扶诚:......
竟是怀璧其罪?
“王爷可把扶家害惨了......”璩琏闻言亦是心底无奈而酸涩。
本以为得不到的答案竟是如此,这叫她情何以堪?
似乎没有听进璩琏归罪之词,颜娧偏头回望透在光晕里的龙窑梁柱,若有所思问道:“想来璩家亦是百年清流的书香门第,容得了姑娘随扶诚私逃至此?”
不久前被方被指责奔者为妾啊!現下可算得上是她害人失了归宿?
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都要盖第二座道观了,怎能毁人姻缘?
何况那泪光闪烁着心酸,怎能视若无睹?
“既然已来到此地,自然不在意世俗之言。”挽着心悦之人,璩琏眼角眉梢里全是羞涩浅笑问道,“可会嫌弃我?”
扶家在择日迎娶之时退亲,自然伤了两家和气,娘亲清楚她的心思,自是不同于家中长辈,希望有情人终成眷属,否则如何能逃出看顾严谨的璩家?
“扶家沦落至此,仍能得琏儿不悔相随,何来嫌弃之说?”扶诚紧握腕上葇荑深情回望。
“那行吧!”此话引来两人不解回望,颜娧又轻靠凭栏,意兴阑珊说道,“总该叫众人知晓郜县之主何许人也,婚事交与本王了。”
“王爷何意?”扶诚心里燃起出了不祥之感,虽说扶家落魄亦不愿意牵扯朝堂皇位争夺,此等有为祖训之事怎能再犯?
“怎么又想说不得违背祖训?”颜娧瞧见熟悉的抗拒,不禁笑问道,“扶公子违一项祖训也是违了,多违一项少违一项有何差异?”
读书人脑子是钝了些,从输光家产,卖掉绥吉镇祖业,再出售郜县祖宅,试问哪桩不是逼得祖宗从坟墓里跳出来打人之事?
此时还想当纯臣?
扶诚:......
能不能不要这么伤人?
连最后的一点脸面也糊不上脸,还怎么在璩琏面前挺起腰杆?
见满心伤痕的扶诚,颜娧迫不及待的又补上一刀,冷冷笑道:“说你入京数载没见过老皇帝,也该见过御真,真认不出那夜在扶家出现的先祖?”
郑恺听得嘴角抽了抽,不是说人还没驾崩?御真都来了?
一直守在长亭顶上没出声,厉耀闻言再也忍不住探了头哀怨回望,苦闷地说道:“孙儿啊!我还没死透......”
扶诚璩琏:......
这世上还有谁能称靖王为孙儿?
东越众所周知老皇帝入戏秘盒休养,外人从不得见,入京数载也不见龙颜,如今竟在荒山野岭见着皇帝本...人?
难道这真是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他该不该参见参见?
“陛?陛?陛下?”扶诚话都哆嗦得腿软,软了腿脚,拉璩琏一同跪落亭内石板,心中忐忑不安得回望透在日光里的明黄衣袍虚影。
这一生都想着在最风光的金榜题名时那刻,能将自身的意气风发展现在圣上面前,谁曾想竟是人生跌落谷底之时面见圣上?
颜娧忍下笑意,严谨问道:“本王且问扶公子,如今还违不违祖训?”
不得不说亭上的厉耀配合得真好,瞧这话把扶诚说得都跪了。
什么唇舌都不需要浪费的感觉挺好!
“不....”扶诚甩了甩脑袋,再次伏地叩首,恭谨说道,“微臣自是肝脑涂地,再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