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眺庐县城楼已挂上幽幽青灯,承昀安心地跟着贼首来到锦江支流。
漆黑江面因雨势抨击而形成朦胧烟雨,隐隐可见岸边被开凿过的岩洞透着悠悠星火,屏气凝神只细聆听,仍可听见里头传来阵阵铿锵似乎正在开凿。
舒赫见承昀纹风不动,探寻问道:“爷?”
长臂一举缓下舒赫询问,承昀寻声分辨着岩洞铿锵声频繁推断人手众多,自知不能轻易入内,凝起剑眉问道:
“雨势磅礡致使锦江水位上涨,你们仍没撤离矿坑内之人?”
贼首勾起冷然笑意,冷哼道:“不过贱民。”
莫绍闻言怒不可遏,提了嗓门怒骂说道:“比起他们,你又高贵了多少?”
庐县已连下了好几日大雨,如若水位再上涨,定会没了这个坑道!
专研地勘多年如他,如何不知事态?
为掩人耳目矿道甚至未有良好加固,如若遇到强震来袭,坑道内之人恐无法有人能够逃脱。
“里头有多少人?”承昀心里燃起希望,如若按照目前此起彼落的挖掘回音推断,似乎能解释为何庐县尸首以妇孺居多了。
连入夜都在挖掘矿脉,不就代表还有半数以上的人正被安置在他处?
贼首高傲抬起下颔自信道:“我们王爷募了四千多矿工日夜轮值。”
果然如此!
人口本就不足还被“募”走四千多位男丁,庐县如何维系日常劳动所需?
一出贼人入城戏码想掩盖男丁不在城内,屠杀了城内泰半老弱妇孺,这奕王可真是
“想来跟着奕王,让你自视甚高,忘了守护百姓之责,既然如此就尝尝手无寸铁遭受屠戮之感吧!”
承昀冷得令人发颤的眼眸扫过贼首,命人取来绳索将几个贼人捆得扎扎实实树立在锦江河堤上。
贼首惊恐万分地挣扎,无法相信将被投入江水而怒道:“王爷何意?”
“治你屠戮百姓之罪,最好的方式莫过于以同样的方式,叫你死前忏悔。”舒赫拂尘轻摆全然同意此安排。
“我不服!”贼首忿忿然说道,“我随着世子打理封地许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能如此待我!”
承昀扬起冷笑,听似漫不经心地问道:“打理何人封地?”
“自是”贼首原有千言万语在意识到答案后,所有话语噎在喉际迟迟不敢做声。
“是了!将本王封地内贵重资产私掘、私藏、私运也就罢了,临走还不留百姓性命,你说当不当罚?”伸手接下贼首发际滴落雨水,承昀没再与之对望,淡然问道,
“你们几人双手沾满了众多庐县百姓之血,你说该不该严惩?”
没等贼人应允,承昀长臂一挥,所有贼人便全数被投入江中,没有载浮载沉的机会直直没入漆暗锦江水中。
“爷一个活口都不留?”舒赫倒是意外了。
“城里有得是。”承昀敛手于后,不畏雨势直往矿坑口去。
舒赫嘴角抽了抽,原来是早有打算,难怪如此决绝。
“爷!里头不知道有没有埋伏吶!”莫绍赶忙拦下正要往坑道里走的主子。
察觉到承昀突然停下脚步眼里尽是愤怒,莫绍缓缓回头探向坑道内,一把无名火立即窜升,难以接受面前有如炼狱地惨况。
原以为这些工人能以人力换取饱腹,未曾想竟是几人瘦骨嶙峋地摊倒在坑道口,似乎被抛下等候死亡之意。
舒赫赶到坑道门口见着几个佝偻在地的男子,嘴里喃喃不知所云,向他们伸手求救的惨况亦是怔愣在当下。
挥手唤来数位鳄军将坑口数人抱离,没了门口哀号声,更清晰可闻坑道内此起彼落的皮鞭声与闷哼声。
得了承昀眼神示意,莫绍朝着昏暗不明的隧道振声喊道:“回家吧!”
果真坑内数个身着县衙衣着持鞭荷甲的衙役,骂骂咧咧地由内出来,见着他们几个也不相识,拿着皮鞭指着半覆斗篷的承昀怒斥道:
“胆敢破坏挖掘进度?来者何人?”
没理会衙役问话,莫绍提起内息再次振声喊道:“王爷让诸位都可以下岗离开了。”
坑道内果真传来阵阵骚动,却迟迟未见有人敢出现在坑口,可见得遭受束缚已久,遭奴役之人丝毫不敢造次。
“大胆!”
衙役长鞭随手一抽,莫绍立即抓握在手,顺势一拉,衙役立即被拉出坑道,直直栽入身后锦江水中。
“胆敢与靖王爷不对付?”
莫绍怒得拿着皮鞭反抽了几个衙役,只会全脚功夫的衙役哪是对手?,哀号四起纷纷逃窜,瞧着逃窜背影,对坑口内喝声问道,“庐县遭逢大劫,城内老弱妇孺死伤无数,王爷命诸位尽速返家。”
此话一出,原先踟蹰许久的矿工开始窃窃私语,甚至有人往更内层的坑道呼喊着着赦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