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沁凉,无月星夜,清风悠悠。
飞蛾振翅飞扑营帐,逐火窸窣声响不停,扰得主帅帐内之人烦闷不堪。
初初收到恭顺帝意图拿下百兽园之命,本以为从不在人前蹦跶的猛兽园子,领个一万精兵便能轻松应付。
岂知竟先送了独子之命,两千精兵无一生还,全被装上车驾等人领尸。
那日清晨哨探察觉驻军有异,奔赴上山方知大势已去,车驾被接回住扎营地能不老泪纵横?
应深受蛊毒之苦的园子,人与猛兽似乎未见其扰?更有传言园内蛊毒已解,虽对传言嗤之以鼻亦心存怀疑,难道真因蛊毒已解而发动奇袭?
关纬于大帐内来回踱步沉思着,难道许后训育的蛊毒失效了?
今日应是无月蛊将发作之日,而百兽园所立免战三日将于明早结束,难道清家真已解蛊?否则何来能耐应付明早开战?
“报——”
“报——”
“报——”
帐外连三位军士急奔来报。
惊得关纬一时失了方寸,连忙摇头甩去不安掀帘出帐,长剑伫立于地双手交握,沉声道:“说。”
“启禀将军,百兽城开三城门应战,数千猛兽尽出,前方部队死伤无数。”
“百兽园未受蛊毒所扰仍能出战?”关纬疑虑得解得十分不遂愿,回身探寻另两位军士,扼腕令道,“说。”
“哨探来报于我军东面林地发现风尧军旗。”
“我军西面林地发现北雍军旗。”
“什么?!”关纬不可置信地退了半步,楚军踪迹泄漏了?为何会有两国精兵前来百兽园?
楚军可是花了大半个月,便衣轻装到蓟山换装成军集结,为何两国军士竟亦无声无息来到此处?
内心思绪紊乱难舍,恨不得挥军反攻,然而两方潜伏雍尧两军敌友未明。
应极为隐密的包围行动,何时引来两国潜伏?
恭顺帝清楚命令,如若行动被他国察觉需立即马上撤兵,如若为实时撤退被他国诟病,他得独自承担罪责。
前有百兽园竭力反攻,两旁他国环伺,儿子命丧于此大仇未报,这叫他如何甘心退兵?
军师俞恭见关纬迟迟未有决断,轻声探循问道:“将军?”
丧子之痛仅能含血吞,仅剩八千黑甲精兵可不能全折在此地,泄漏行踪之责即便不究,讨不了赏也罢,连命都保不了事大。
关纬紧握手中长剑,冷然令道:“撤兵。”
一切只能怪他,明知恭顺帝私下撕毁盟约不当,仍自认探囊取物般容易,带着儿子贪功冒进,这奇耻大辱,他定会讨回来!
......
子夜里,猛虎低鸣嘶吼声格外瘆人心魂。
立于城楼的颜娧远眺黑甲兵逐渐退去,终于松了口气。
正当以为能安心鸣金收兵,一支黑羽箭,倏地不知何处朝命门而来,她迅速错身而过,羽箭上绑着飘扬布条,工整字迹写着:此仇必报
看得颜娧嘴角抽了抽,退兵便退兵呗!
非得要发个字条来提醒她?
这摆明妥妥的挑衅!
百兽城能战的当家都在城外,不难猜出对方已知城内有她作乱,否则不会轻易射箭来示警。
“姑娘!”春分取下黑羽箭与布条交与。
清沅见事态已分明,欢喜令道:“开城!”
戍卫们得令迅速开启城门,迎回战胜的兽司猛兽们,动作迅速将诸多伤兵猛兽就地紧急处理,再行送回城内医治。
“父亲,可愿迎客?”颜娧远远地已见几匹战马徐行往城下来。
清沅一见城下来人,气笑回道:“妳这小丫头还懂问?”
扯了个特大笑靥,颜娧毫不害臊回道:“百兽城总不会忘恩负义,两国兵士都还在林子里呢!”
“迎!”这话来自踩着意气风发脚步,明显出了口气的清谆。
“好嘞!”
颜娧在众人来不及阻止下,飞也似的提气跃下城楼,又跃下城垛。
清沅吶吶无言的看着便宜女儿,朝着城下嘶吼道:“急什么劲儿?楼梯都不走的?”
“这小姑娘有点意思。”清谆撮着下颌思忖着,纳闷问道,“真逃家?”
“阿娧说逃难听,是跷,她不逃。”清歌轻点着父亲肩际提醒。
“花样还真多!”清沅不由得摇摇头,走近城垛瞭望城下,悠夜里仍能透过城门灯柱余火,看清几人正打躬做揖闲话着。
梁昂率先下马,将马儿交给城门戍卫,啧啧称奇地瞧着颜娧贴上喉核的男装打扮,若非早就知晓来人,真会被即可乱真的男相给骗了。
“小嫂子真让我开了眼界,竟还能混入百兽园作客?”
“可不是!阿娧你快给我说说,百兽园内好不好玩?”黎祈瞧着猛兽们乖巧的随着兽司回城,眼里布满好奇光辉。
“可好玩了,否则也不会写信邀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