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卫东又返回了汽修车间,在自行车棚里找到了自己的“二八大杠”,骑着车返回了运输公司家属院。
运输公司的家属院,实际上就是一大片的瓦房。
八十年代初期,筒子楼是大城市才有的配制,青河地区毕竟不是北上广,连像样一点的筒子楼都没有,即便是国企职工,也那只能住大瓦房。
李卫东家有三间瓦房,在运输公司家属院中,算是条件不错的。这也多亏了李登科是运输公司的元老人物,按资排辈比较靠前,才能分配到这三间大瓦房。
李卫东回到家中的时候,母亲周秀春已经准备好了晚饭,一盘清炒白菜,一盘小葱拌豆腐,还切了一盘咸菜。
虽然这晚餐没有半点荤腥,但当李卫东再次尝到母亲的厨艺时,泪水又忍不住的在眼眶中滚动。
母亲一边吃饭,一边唠叨,无非就是一些家长里短的琐事,就连邻居家的猫走丢了一个月,又挺着大肚子回来,也能绘声绘色的说上三五分钟。
父亲李登科自己倒了一小杯本地产的青河大曲,浅尝辄止的抿了一小口,回味似了吧唧着嘴,旁边弟弟李卫民,则不住往嘴里塞菜,仿佛是饿死鬼投胎一般。
望着这一幕,李卫东心中不由得感叹起来,要是几位姐姐也回来,一家人吃上一顿团圆饭,该多好啊!
李登科夫妇一共生养了六个儿女,这也算是响应当时“人多力量大”的号召。
对于五六十年代出生的人来说,有四五个兄弟姐们是很正常的事情,若是只生两三个孩子,反而算是生的少的,独生子女在那个年代,跟大熊猫一样的稀少。
李卫东有四个姐姐,一个弟弟,前三个姐姐都已经出嫁,四姐初中毕业后被分配到了五十公里外的小县城工作,一个月才能回来一次。而弟弟李卫民现在正在读初中一年级,学渣一个。
上一代的人免不了有重男轻女的思想,李登科连续生了四个闺女,到了第五个才生出来李卫东这个儿子,自然是对李卫东百般呵护,四个姐姐也有些“扶弟魔”的姿态,只不过那个年代大家都穷,想“扶弟”也没有物质条件。
晚饭过后,学渣弟弟李卫民一溜烟的跑出去,找狐朋狗友玩耍。父亲李登科则打开了收音机,靠在椅子上。
当时虽然已经有了黑白电视机,但李卫东家的经济条件,还是买不起那东西的,有台收音机听已经很不错了。
“鸠山设宴,和我交朋友,千杯万盏,会应酬……”
收音机里响起了京剧《红灯记》的选段,李登科一边跟着哼哼,一边用手打着节拍。
李卫东则帮着母亲收拾碗筷。
“卫东,在车间里累了一天,进屋里把衣服换下来,我给你洗了。”母亲一脸慈爱的说。
李卫东点了点头,回到里屋换下了那套深蓝色的工装。
房间里的摆设,既熟悉又陌生,李卫东望着镜子里年轻的自己,一时间竟然痴呆的愣在原地。
“这面镜子,后来搬家的时候还带走了,等第二次再搬家以后,就找不到了。”
李卫东长叹一口气,他突然对自己的未来产生了迷茫。
“按说我这个重生者,熟知历史,应该很容易就能成为亿万富翁吧!”李卫东喃喃自语的说道。
可真轮到自己的时候,他一时之间还真的想不到什么赚钱的好方法。
“去邮局买上一沓猴票?先不说猴票是1980年发行的,现在还能不能买得到。就是等猴票涨价,也是二十多年以后的事情了。
出去摆个地摊当个体户?恐怕得被爸爸给打死!我一个大型国企的正式职工,可丢不起那个人。
捣腾国债和外汇?我还没有那个本钱,而且这八三年严打的风才刚吹过,去搞那东西,说不定会被当做投机倒把给抓起来,钱没赚到再吃几年牢饭,那就得不偿失了。”
李卫东无奈的长叹一口气。
在九十年代的时候,说一个人是个体户,就意味着这个人赚了不少钱,会有很多人羡慕。而在八十年代,特别是八十年代的初期,“个体户”绝对是个贬义词。
八十年代初,个体户就是待业青年、甚至是劳改犯的代名词,和主流社会是格格不入的。
对于国企职工来说,“个体户”这个东西,听着硌耳朵,看着更是扎眼。
国企的家属院中,要是谁家的孩子去当个体户,那简直就是给全家人蒙羞,父母在别人面前都抬不起头来。
若是农村人的话,去城里摆个摊赚了钱,会被当成全村人的希望;可若是国企子弟的话,若是去摆地摊,绝对是全厂的耻辱。
因此国企职工的子女,宁愿去国企里当个临时工,也不愿意去练摊当个体户。
更何况李卫东本身就是国企的正式职工,去当个体户更是不现实。
像是重生小说里的写的,重生回到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的时候,开办企业,顺着改革开放的春风,一路发展,冲出亚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