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手一把掐住他的脖子:“怎么,难道汝也要学着桃侯,改刘为项,南下投魏不成?”
被赐姓为刘的项家在改朝换代时可以改姓,但高皇帝的血,却流淌在他们的血管里!
刘植宁可耗尽家财,也不愿背叛这血脉。更何况,他亲见过刘子與,相比于庸碌的赵王真定王广阳王,这位皇帝确有英主之姿态!身在河北,不依靠他,难道还指望南方的刘永、刘秀?
他教训家人:“勿要心存侥幸,第五伦厚待河北诸刘,不过是想离间吾等与嗣兴皇帝,就像其令人散播,说皇帝身份为假一般。一旦汉家再度倾覆,便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汝等到时候欲出粮求得活命,亦不可得!”
家人的怨恼好歹是压住了,但刘植也知道,自家粮食顶多帮铜马东路军三万人撑个把月,马援只要拖下去,铜马甚至会自行溃散。
“眼下唯一的机会,就是在降雪前击败马援,食其粮秣。”
而刘子舆政权的未来,居然寄托在能否南下取得魏郡、河内之粮,所以他们拖不起,只能进攻。
皇帝还是信任他的,刘植是此役副将,知道除却自家与铜马、信都城合计四万联军外,在青州平原郡,接受了刘子舆“济北王”封号的赤眉别部城头子路,也带着两万人,在向清河进军。
“此役,我军合计六万之众,击马援两万之兵。”
明明是以众击寡,但刘植信心却不是很足,只暗道:“只望能断其粮道,倍而胜之了!”
……
十一月旬,邳彤抵达信都以南数十里的辟阳县魏军大营,在此见到了久闻其名的马文渊。
这位魏王的丈人行、魏国的骠骑大将军、国尉待人平易如老卒,但坐下来后,却又谈吐不俗若大儒。因其出身,与豪强大姓能够往来交接,又以其做盗寇的经历,同流民走卒也能打成一片。
虽然是与邳彤初次见面,但马援却一点不拿他当外人,不但让斥候当面禀报军情,还拉着邳彤一起吃饭。
马援也没搞“与士卒同食”那一套,他好滋味,庖厨里时常开点小灶。
“军中不讲究礼节,伟君,你就与我同案而食,便吃边说说巨鹿情形罢。”
邳彤也不拘紧,下著吃着面前的碎鱼肉,只觉鲜美肥嫩,腴而不腻,问道:“此乃何鱼?味甚甘啊!”
马援正用汤汁儿拌粟饭,也不讲究礼节,端起来吃,筷子扒得碗底朝天——军中吃饭就讲究快,因为说不准下一刻会不会来个紧急军情,亦或是钟鼓大作,逼得你吐哺而出,而下次坐下来吃饭不知什么时候,能多吃一口也算赚到。
一碗下肚后,抹了抹嘴,马援才笑道:“此乃鯸鮧鱼(河豚)也。”
听闻此言,邳彤顿时大骇,这鯸鮧鱼乃是河海之间的鱼类,状若大蝌蚪,文斑如虎,腹下白,然而肉有剧毒。邳彤曾见过有人误食此鱼,顿时嘴麻手麻,睁不开眼,咽不下口水,呼吸都无力完成,最后在彻底的无力感中结束生命。
而现在,邳彤也感到自己舌头发麻脖梗子发硬,他稍懂药理,按理说,这时候应该立刻立刻扣着喉头将食物吐出,亦或是灌下粪汁呕一阵保命。
但马援还跟没事人一样,剔着牙,笑吟吟地看着他呢!
投毒啊这是!
邳彤刚刚投靠魏王,奉命来马援麾下听令,也不好在主将面前露怯,只忍着拍案而走的冲动,努力镇定道:“听闻鯸鮧鱼有毒,煮之不熟,食者必死,将军受魏王重任,实在不应如此行险啊!死一邳彤无关紧要,若将军有个万一,东路形势便要大变了。”
“伟君多虑了。”
马援却不以为然,他年轻时放着好好的太学生、孝廉不做,兄长们苦心替他铺好的仕途大道不走,偏要去仗剑云游天下,做督邮,当盗寇逃犯,就是喜欢刀尖跳舞的刺激。
“只要挖弃肝和目,此鱼之毒便自去矣。”
他品味着这剧毒与美味之间的鱼肉,打仗不也是这样么,胜利让人甘之若饴,但微妙之间一旦出了差错,作为败军之将,恐怕就要马革裹尸了。
马援甚至还带着邳彤去看看捞来的河豚,它们吞下大量水或空气,出水后鼓成了球。
“鯸鮧鱼遇险鼓大,想要恐吓敌人,无从下口。”
“然这鼓起来的庞然身躯,不过是虚的。”
“就像如今的刘子舆、铜马,看似兵多,实则是乌集之众。”
“斥候禀报说,铜马各部六七万人向信都、清河汇集,彼辈是想从我这东路打开局面啊!”
终于说到正题了,邳彤打起精神来:“敌数倍于我,马将军打算如何应敌?”
“像收拾鯸鮧鱼一般,拔其肝,抉其目!”
马援道:“破鳞剖腹取肝之事,我自为之,但需要伟君替我潜入信都城。”
“刘子舆的丞相李忠,实乃伪汉之眼,若无此人统筹,铜马及那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