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的城墙,在东北角重合,以补上这里的缺陷,可也意味着,一旦攻上东北角,连进攻内城的麻烦都省了。
第五伦只让关中工匠安置好“飞石”在西南角一字排开猛攻,来投靠的大族则带兵去打东南角,参与过进攻就算纳了投名状,暗地里却令精锐敢死之士在东北角做准备
十月十五日夜,随着三面一同强攻,邯郸人手捉襟见肘,趁着东北角防御暂时被抽调时,死士在豪强徒附扛着云梯协助下,一举登上城墙。
这次,他们没有再被赶下来,而是牢牢占住了几个人的位置,然后仗着士气高昂和源源不断攀爬的援兵,将墙头的位置一点点扩大,从数十人到数百人,最后完全占领了东北角!
是夜,邯郸大城遂破!
大城陷落,小城也没守住,到了次日,刘林及其最后党羽已退至丛台负隅顽抗。
此处乃是战国时赵武灵王为了观看军操而建,楼台众多,而连聚非一,故名丛台,倒是易于防守。
赵王刘林受了伤,颓唐地靠在女墙之后,不断灌酒以缓解身上疼痛,岂料越喝越疼,嘴里也骂骂咧咧。
“昔日秦赵长平之战后,赵国君臣忧惧,早朝晏退,四面出嫁,结亲燕、魏,连好齐、楚,积虑并心,备秦为务。其国内实,其交外成。”
“寡人虽遭王郎背叛,真定王所击,丢了不少郡国,但也卑辞重币,结好梁汉。刘永竟作壁上观不渡河来救,何其愚也!他难道不知道,第五伦欲覆灭诸汉,绝了我刘氏再受命之运,邯郸既陷,迟早会轮到他睢阳么!”
早先刘林还觉得,秦击赵时,邯郸被围了三年,而如今与魏军作战不过三月,只要撑到隆冬,还有机会!
又下令:“昔日平原君令夫人以下编于士卒之间,分功而作。家之所有,尽散以飨士,得敢死的士卒三千人,守住了城防,如今寡人亦要效仿,城中刘姓宗室,不论男女老幼,皆上丛台守备!”
赵地刘姓颇多,单从赵敬肃王刘彭祖算起,此人生孩子速度虽然比不上小老弟中山靖王刘胜,但也拥有二十七个长大成人的儿子。汉武帝对这一家子颇为照顾,统统封侯,繁衍七代人后,赵刘后裔已经暴涨百倍,没有一万也有几千,凑一起也是支军队。
先时避铜马之乱,各地的赵刘后人纷纷跑到邯郸来避难,如今大小城破,因为刘林宣扬说第五伦要屠尽刘姓,他们信以为真,都簇拥在丛台,男人武服仗剑跟着刘林,家眷孩童则嘤嘤痛哭,一片亡国之相。
“哭什么!”
刘林颇为烦躁,站起身来,他知道丛台迟早会陷落,自己已经被逼入了绝境,看着面前数百上千的刘姓宗室,骂道:“从赵敬肃王到寡人王考赵缪王,传承一百六十余年,在王莽篡汉时,已经沦亡过一次。”
“孤忍辱负重,本欲复兴赵刘,乃至于继承汉统,却沦落至今,赵国社稷即将倾覆,而大汉也永远没机会复兴了。”
“汉室将卑,其宗族枝叶先落,吾等作为枝叶,哪还有资格活着?“
“十多年前,汉为王莽所篡,赵刘不能举事与之死战,已是奇耻大辱,今日第五伦破邯郸,吾等当从容赴死!以殉宗庙!”
大树倒下,异姓的猢狲鸟儿可以各自散去,但树枝树叶,却要一起毁灭!
绝望到疯狂的刘林,在丛台即将陷落之际,令卫士将赵刘的孩子们统统赶到城墙边上,头缠白布,站成一排,为汉赵社稷戴孝。
城下魏军只当他要用一群孩童做挡箭牌,在第五伦命令下,暂停了射箭,却听刘林嘶声力竭地对台下魏军叫骂:“今日便让汝等看看,赵刘的血性!男者宁死不食魏粟,女子宁死不愿为汝等贱庶所污!”
这时候,刘林回过头,看到自己年幼的儿子,他才五六岁,手中尚捏着一个“鞉”,此物如鼓而有柄,两耳,持其柄而摇之,则旁耳还自击,便是后世的拨浪鼓,事到如今还拿着,可见是最喜欢的玩具。
这孩子年纪被丛台下的喊杀声所吓,畏惧父亲面上不敢哭,下面却忍不住尿了出来,热乎乎流了一滩,这一幕激怒了刘林,顿时骂道:“高皇帝和敬肃王,怎会有你这样胆小的子孙?“
言罢竟然伸手将他拽到前头,亲手将幼子拎起,往外一推,从十多丈高的墙上一推而下!台上只剩下孩子母亲的哀嚎痛哭。
远远看去,那孩子一身素服往下坠落,城下的部队只当是什么守城器械,连忙后退,露出了一片空地。随着落地的声响,惨叫戛然而止,转眼一看,却是鬟发稚童摔死于地,鲜血一点点扩散,手中还捏着他的拨浪鼓
接下来,让攻城者永世难忘的一幕出现了,在刘林这大宗之主的勒令下,一个又一个赵刘的孩子被残忍推攮而下,倒是魏军在片刻愣神后,接到了第五伦的命令。
“将旗帜铺开,在墙根接住他们!”
诡异的一幕出现,绝望的刘林认为汉赵既亡,享受了百多年好处的刘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