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了一丝动摇,连田况本人都痛苦不已,感慨道:“是我害了壮士们。”
龙首渠里的死士,多是他在青州时的老班底为基础创立的,本是田况以寡敌众翻盘的最后希望,如今这火焰却被第五伦亲手掐灭。
而第五伦则趁热打铁,在对面士气低落的时候开始让阵列向前推进。
第五伦在北,共两万余人,田况在南,只有七八千人,在龙首渠与洛水间布置,尘土飞扬,遮天蔽日。
战鼓、号角不断,天的云彩似都被这数万人的杀气给冲散了,今天格外晴朗,看这架势,既没有陨石,亦无狂风骤雨。
第五伦已经见识过更大的阵仗:寿良之役,他以万余人对阵数万赤眉,那才叫铺天盖地,而今日是以人多打人少,但亦对田况无半分轻视。
田况则看着第五伦阵列东侧边缘,向己方凸出一点的阵列:“世人皆言第五伦善将兵,其实不然。”
“其阵列不如我军整齐,应是麾下数万士卒才训练不过一月,就匆匆谋反的缘故,如今大概只能勉强列阵,连旗帜金鼓都不一定熟悉。”
“且东边是龙首渠,后方是商颜山,他竟将越骑营调来布置在此,正所谓左右有水,前有大阜,后有高山,三军战于两水之间,敌居表里,此骑之艰地也,第五伦是自陷骑兵于艰地也。”
这也可能是陷阱,但这支进退两难士气低落的部队,确实是太诱人了,田况在第五伦大军的中左右三翼来回观察,最终还是决定:“先击越骑营!”
……
第五伦也在观察田况,虽然是他麾下是一手训练的师尉民兵,一到农闲就拉出来练,秩序稍好。但因为田况死撑新朝旗帜的缘故,故而士气低微不振,加龙首渠的死士伏兵没了,对战争的信心跌破临界点,若非统领他们的是田况,恐怕都要一哄而散了。
第五伦则恰恰相反:秩序不整,然士气高昂。麾下的军队确实如田况讽刺的,有点杂乱,士卒到手就造反,造了反就又要分赴各地,接着集中于此,都在路了,根本没时间练兵啊,只能以战代练了。
但毕竟这些苦出身的士卒跟着第五伦打了强渡灞水、一举拿下首都,还发丝帛发金饼,所以自信十足,人人斗志昂扬。
其中也有例外,那便是被第五伦拎出来安排在东面靠近渠水的越骑营,他们是最缺乏战心的一批。哪怕第五伦许诺若是立功,亦有犒赏,但这群北军降卒依然懒懒散散。
直到双方鼓点敲响,他们跟着缓缓向前走时才发现,田况分出一支三千余人的偏师出来,沿着渠水边缘,朝自己迅速靠近!
田况的进攻是十分讲究次序的,第一列中的小方阵向前冲击,先是慢跑,然后随着鼓点旗帜加快速度,第二列、第三列等等紧随,好似潮水朝越骑营涌来。
越骑营并不完全是骑兵,骑不过千匹,其余两千是步卒,眼看此种情形,成重顿时犹豫了,究竟是应该向前冲锋,让越骑营多多表现,还是暂避锋芒?保存实力?
要知道,北军四个骑营,各有其特点:屯骑是重骑,多备具装,喜欢突击;胡骑、长水轻骑,且多为陇右羌胡客串,喜欢骑射。
唯独越骑营,皆不精通,却是多以踵败军,绝粮道,击便寇为主,要他们正面与敌对冲,确实是强人所难。
但即便是难,成重还是下达了准备作战的命令,然而令已下而士卒皆不马,倒不是临时要犒赏,而是面露难色,不愿意冲锋陷阵。
“校尉,地方狭小,左右要么是水沟,要么是友军,无法展开迂回,骑兵无用武之地,吾等还是和往常一样,让友军顶在前头罢!”
士卒不肯用命,校尉急切也没用,成重心里那个急啊,他还没向第五伦请战,只揪心地看着主阵的大旗。
第五伦坐镇的中军大阵,皆黄裳、黄髦、黄甲、黄羽之砫,望之若金,好让左右前后各阵能够辨识,此刻只摇动旗帜,却是让越骑营向后!
成重揉了好几下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确实是让己方后退!
敌人的呐喊声越来越近了,成重遂下达了命令,方才还懒懒散散靠着马的越骑营士卒闻言顿时大喜,这个他们擅长,立刻翻身马,步兵向后退,而骑兵则趟过沟渠水,去了东边的农田。
第五伦事先就让人传告于其他各阵列的主官:“越骑营开战后会诱敌后退,勿慌。”
战场烟尘弥漫,普通士卒也看不到那边的情形,指挥官以为这都在将军计划之中,也不会惊惧。而随着第五伦指挥西面阵列的旗帜也摇动,战场另一侧,早就憋了一股劲的第七彪,遂带着由第五伦宗族、乡党组成的数千人动了。
第七彪现在作为宗族里地位较高的人,可没少给众人叨叨:“宗主说了,只要能拿下河西,他就称王!”
“王都称了,称帝也是迟早的事,吾等到时候,就是皇亲国戚,是人人了!还能少了吾等的勋赏?”
彪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