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和士人罢了。
天矜于民,民之所欲,天必从之。人心能将旧日的幻影,变成强大的力量,甚至最终成真,至少第五伦知晓它成真了,否则怎么会有东汉呢?
所以现在新朝存亡未知,准备好跳船的人们,已经打算举起汉家的旗号了。
“故而冯衍、伯山皆咸称刘氏,不谋同辞。”
马援说道:“这所谓的遗恩余烈,说假也假,说真也真,虚虚实实之间,犹如汹涌大潮,浮沫虽盛,浪水亦强,凡俗人物,岂能抗之哉?”
“事已至此,形势也如此,伯鱼往后,打算如何做?”马援晓有兴致地看着第五伦,于他而言,其实举不举汉旗,亦是无适无莫,只想看第五伦会如何选?
若是退缩从众,那是明智的选择,但马援会对这女婿有点小小的失望,毕竟他希望看到的,是一位英主,是恢廓大度!
“我自出生以来,从没做过汉家臣子。”
第五伦抬起头,笑道:“以后,也打算站直身子,走自己的路!”
不做汉臣,单干到底!
非要论的话,对“汉”这个字,第五伦可比古人们有感触多了,它成了一个民族的称谓,这份情怀深深铭刻在骨髓里,玩某个游戏时也会吼一嗓子:“匡扶汉室!“
可却不意味着,你要做“汉”这个古旧王朝精神和肉体上的奴隶,看到它就要俯首称臣,你怎知那旗号下的是刘秀?还是卢芳?
在这“人心思汉“的大潮中,第五伦打算逆流而行,没有任何借势的捷径。这注定是一条最难走的路!开创难以中兴,非得披荆斩棘,筚路蓝缕不可!
第五伦已经亮出了自己的打算,就看马援的态度了,魏地决策圈必须统一思想,先从马援开始。
马援眼中,其实对第五伦的选择,颇有些惊异和赞许,只说道:“我平素很少夸伯鱼,今日暂且夸一夸。”
“伯鱼自入主魏郡以来,简精锐之卒,发屯守之士,三军既整,甲兵已具,外御赤眉强敌,震动河济,使流寇不敢犯境。又相其土地之饶,观其水泉之利,制屯田分地之术,招募流民习战射之教,得甲兵近万。有他们守护,魏地百姓安其业矣。”
“要论思汉,魏地只怕是最不思的,因为近有第五,安定已得,何必再求远方之水?”
没错,这是第五伦的“群众基础”,亦是王霸之资。
第五伦避席道:“文渊,我正是想将这份安定,推向更广袤的土地,推向冀州兖州,推向全天下!”
不止是恢复安定,未来,还得有新的改变。
“但我一人做不到,得有公辅之士相助,需要萧曹、樊哙灌绛之辈啊!文渊可愿助我?”
马援是亲眼看着第五伦成长的,从细柳亭释万脩时的不屑,到新秦中一起“替天行道”时的赞许,再至贺兰山前道明志向的惊讶,一直到两家结亲的同舟共济。
第五伦有有自己的缺点与不足,但也有难能可贵之处,马援唯一担忧的是,他的器量,做一方诸侯没问题,但要论天下之主嘛
当真够格?
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至少马援尚未看到,比第五伦做得更好的人。
马援沉吟道:“如今看似人心思汉,可天下反覆,绿林的更始皇帝只是开了个头,往后盗名字者不可胜数,彼辈有无治理之才?是否会如王莽空耗人心思变之势一样,浪费思汉之势,犹未可知也。”
“故我以为,一旦新室丧亡,天下即将陷入战国之势,雌雄未定。”
马援已经改变了对第五伦的称呼,朝他作揖:“明公若欲有所作为,难是难了些,但亦大有可期!”
见马已经服,第五伦长舒一口气,亏得马援这厮跟自己还能达成共识,好歹有一个能交心的人。
至于其余人等,这想法暂时不能如实相告,指不定会吓跑几个。
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这个民,第五伦理解成“豪民官吏”。人不是靠嘴巴在耳朵边反复唠叨说服的,而是靠他们的眼睛所见,靠迫不得已的形势,靠被强行绑上驾车后的无奈,掏心窝子的人,一个就够了。
“但若想虎争天下,明公还差一样东西。”
马援开始为第五伦筹划起来,指出他最缺之物:“名分!”
这是现代人往往无法理解的,虚无缥缈的名分真的那么重要?
“当然重要!”
马援道:“如今之势,与六国豪杰并起亡秦类似,王莽已与秦二世无异,明公这大新忠臣,还打算做到何时?”
“章邯为秦尽忠,战败方降,世人于他却无一句赞辞。”
“当今之世,非独君择臣也,臣亦择君矣,新室忠良的名号,不好用了。君不见,在魏地尚能招募寒门豪右子弟,可出了魏地,若非故旧,哪位贤才肯轻易来投你?古人云,爱屋及乌,反过来想,亦有恨屋及乌,新莽便是屋,明公则是乌!”
言下之意,第五伦得快点洗白了,若是晚了,加上不举汉旗,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