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评价也还行:“其弟刘文叔,深计大虑,亦有良佐之才。”
而另两位小渠帅朱鲔、张卬等人听说了汉兵败于小长安,如今只剩下数千人后,觉得他们也没什么了不起,都有自己的心思,大笑道:“大丈夫既然起事,当各自为主,吾等兵强马壮,何故要受制于汝等?”
刘伯升志在必得,闻言大笑道:“行于草泽之中,困顿于山林之内,这不叫各自为主,而叫做流寇!”
“竖子大胆,以为这还是你家之地?”朱鲔、张卬大怒,拔剑而起,岂料刘伯升哪怕刃加于身亦毫不畏惧,看着王匡、王常目不斜视。
“绿林起兵几年了?六年!诸君六年前被官府追着东奔西逃,六年后亦然。难道甘心于一生都如同老鼠般?近人犬而惊恐么?”
这话却是说进王常心坎里了,他当初就想和马武等人一起北,却被塞进了南下的队伍,在汉水边被岑彭阻截,下江兵损失不算大,但王常却力劝众人,转而北。
他想回到中原,想离开早已看腻的草泽,做真正的将军,而不是流民帅!
“掀翻官府,诛灭新室,这才是大丈夫应该做的事!”
“这世有许多义军。”刘伯升谈起理想、大事来确实有一手,他对众人道:“各冠一名,合时叫绿林,散时叫新市、下江,不一而足。”
“若是单打独斗,必为官府各个击破,须得团聚在一个旗号下,那便是复汉!”
“王莽苛刻残,皇位是篡逆而来,乱行政令,不断丧失民心。百姓歌唱吟咏,思念汉家,已经不是一天的事了,诸位身在南方,恐怕亦有见闻吧?”
确实,随着新朝的日子越来越不好,那些经历过前朝安宁的长者,那些围在篝火旁听长辈讲述昔日故事的年轻人,都不约而同思念起汉朝来,曾经被唾弃的王朝末路,如今被记忆美化,仿佛文景之治是常态。
刘伯升鼓动他们:“我听说过一句话,夫民所怨者,天所去也;民所思者,天所与也。举大事,必须下顺民心,合天意,然后大功可成!若只仗恃武力强大,肆意妄为,哪怕胜了一时,一旦败绩,努力数载,从相聚草泽而始,亦从遁逃草泽而终,灭亡之道也。”
从王匡到朱鲔、张卬,都听愣了,这是第一次有人撺掇他们:不要做流寇,要坐天下!
刘伯升见众人心有所动,再接再厉,那句两百多年前掷地有声的话,放在今日依然有用:“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虽然这话从一个汉室宗亲嘴里说出来味道很怪,但不妨碍眼前这几人孤陋寡闻,连这名言都没听过,只能瞪大眼睛听刘伯升鼓动:“倘若大事能成,再兴炎汉,真天子复位,受益的,又岂止是吾等刘姓之人呢?诸位亦有辅成大功,到时候,还能少得了高官富贵么?”
刘伯升声音浑厚,气宇不凡,连刘秀都看着兄长伟岸的背,钦佩不已,亏得有这样的领袖,他们才能从大败中振作起来。
这一席话,说得王常、马武心潮澎湃,朱鲔、张卬也有些心动,唯独王匡还有些犹豫,板着脸道:“说得倒是好听,但汝等才刚刚败于官军之手,却妄谈什么灭亡新室,真像村中父老买了一只母鸡,就在梦里想着以鸡子换钱,如此反复,最终购得大宅一般!”
“若下江诸君能与吾等合力,再加新市、平林两军,必大破官军!”
却是一直默然的刘秀说话了,他朝王匡等人长作揖,开始陈述。
“严尤、窦融与前队大尹甄阜虽在小长安侥幸得胜,可实际,彼辈败局已定。”
王匡等人奇道:“何以见得?”
刘秀道:“其一,严伯石号称天下善用兵者,但我在其军中时,却见他大事小事都要亲自去管,杖责五十以皆要过问,加大病未愈,骤然北行,已经不能起卧,命不久矣。而窦融、甄阜二人互不统属,令出两头,只怕难以融洽。彼辈定是害怕朝中催促,想要迅速了结战事,又犯了不顾天气严寒,冒进之忌。”
“其二,官军侥幸得胜后,志骄气傲,屠棘阳,乱新野,污我家亲眷邓氏祖宅,焚其冢墓,邓氏本是附和加入,如今族中子弟数千人都有家人为官军所害,个个咬牙切齿,欲复大仇,士气与先前截然不同。舂陵刘氏,阴氏等亦是如此。南阳著姓见官军如此作为,亦物伤其类,不肯配合官府。”
“其三,官军数万人南下,阵于唐河以北,粮车得从宛城运出。官军作战一向呆滞,只欲大兵压前与我阵战,吾等大可利用绿林优势,分兵绕道山地小径,袭扰其后路粮道,粮秣一断,必然士气大落!”
这一战,看似汉兵、绿林被动防守,但他们可以做的选择,可比小长安那场糊涂仗多得多!尤其是刘秀这个截其粮草的提议,深得刘伯升赞许。这个在别人眼中平平无奇的小弟,遭遇一场巨大挫折后,也开始拂去蒙尘,开始展现他的才干和光芒了。
这是兄弟二人的常态了:刘伯升负责谈理想,而刘秀则陈说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