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怒约束士卒,不打仗的时候,二人确实很胜任。
等马援进入营地时,才发现不少士卒都围在校场处,不住叫好,他过去一瞧,却见里面一辆大车在前驰骋,而一旁有位白马少年紧紧跟随。
原来是在玩“盗骖(cān)”的游戏。
这是一种炫耀骑术的马术,在车马疾行时,骑士伸手解去拉车的骖马,是为盗骖,骑手必须对马速、距离、时机有极佳的把握。
作为自己姓马,从小也爱马养马,还在塞北指挥过骑队,马援当然也是其中高手,只是年纪大后很多年没玩过了。
但哪怕以马援的眼光来看,场中这骑士的技艺确实不一般,却见其身材矫健,坐下白马肯定是配合多年的老伙计,配合主人的每一个动作,与战车靠得极近时亦不畏惧退缩,顶多就嘶鸣一下。
却见他动作轻快,两腿用力踏着镫——这时代不用第五伦发明,便已有马镫了。只一圈,就抓住了车马等速平行的瞬息机会,伸手解下了骖马,这行云流水的一幕看得众人屏息,见他成功后,更是鸦雀无声,毕竟人家是新来的,还有点砸场子的意味,半响才有人赞叹了几声。
“才一圈,而赵贼掾花了两圈才办到,他输了!”
马援当初一手发现提拔的赵尨有些尴尬,朝那笑眯眯牵着骖马过来的骑士拱手表示诚服,等此人摘了头的胄后,马援才发现,他竟是那么年轻,恐怕才十八九岁,眉目间满是少年才俊的骄傲。
真是奇了,过去军中若有此种人物,自己怎么会没发现呢?
这时候众人才发现马援回来了,几个老吏连忙过来见礼,还低声道:“马公,这小儿曹太过张狂,目中无人,可得好好收拾啊!”
“是汝等欲欺他,反被收拾了罢?”马援嘴笑着,心中却了然,此人大概就是第五伦所说“等了自己好几天”的人。
故吏们不甘,添油加醋道:“何止吾等,他可是连第五公的辟除,都辞让不受的!还说什么留在邺地,只为与马公一晤。”
“难怪伯鱼特别叮嘱我来会会此人。”马援更是明白了,示意众人退下,而少年也过来拜见。
白马少年打量着马援,目光是天之骄子的傲然,以及后浪不惧前浪的跃跃欲试,行礼时站得笔直:“茂陵耿弇,见过马校尉!”
……
耿弇便是朔调连率的儿子,也是耿纯的族侄,得了族叔的信后,便南下邺地一观究竟。
第五伦也大张旗鼓招待他,本以为耿弇愿意来邺城,是答应做“郡参军”一职了,岂料他却在宴席借口年纪小,辞让了第五伦的好意。
年纪小?一次说自己年纪小不能做官的,现在已经是魏成大尹。
第五伦确实比较欣赏耿弇,还以为是自己给的官职太低这高干子弟看不眼,还欲加码,还是耿纯给第五伦补了一刀:“吾侄儿伯昭看不的并非是官职。”
“那是什么?”第五伦下意识地问,是自己招待不周?
耿纯可高兴了,拍着第五伦道:“是你啊!”
这就有些尴尬了,第五伦自问,从容貌到才干,确实是平平无奇,全靠邀名养望和超出时代的眼光运营微操才有今天局面……他不是那种一照面就让别人心悦诚服的类型。
不不不,才不是,明明是耿弇这小儿曹有眼不识英主!
总之,耿弇就是拗不过从叔之邀,来邺城玩几天看看魏地风物。顺便,他家在茂陵,从小就经常听闻马援擅骑多武的名声,只可惜年少时便随父亲远赴幽州,未能和前辈耍耍,此番机会难得,便留下来等马援。
也就是说,他来这趟,就不是奔着第五伦来的。
说好的虎躯一震贤才纳头便拜,豪门大户送钱送粮送妹子呢?嗯马援确实是送了……
第五伦颇有些气闷,多说无益,遂打算让丈人行帮自己教训这小儿曹一番,再设法留住他。
而反思之际,第五伦也发现,自从来了河北,他的招揽贤才计划,就没有顺利过的时候。
岑彭被严尤重用,没办法,任光倒是推荐了南阳逃犯吴汉,说身在河北幽冀之地,第五伦大可去找找。但你知道幽冀多大么?几十个郡,绕一圈得一年,第五伦拿头去找啊。
而景丹也因为朔调连率耿况的厚遇,婉拒了第五伦的邀约,好在他在推荐幽州之才时,居然也提到了吴汉:“南阳吴子颜奇士也,亡命至渔阳,往来燕、蓟之间,伯鱼可遣人辟除。”
一次提及是巧合,两次就是真的奇士了,第五伦遂更加在意,他派去幽州的门下吏先到广阳蓟县,蓟县人说吴汉到渔阳了。
再跑到渔阳,渔阳人说吴汉到右北平了。
于是又追到右北平,结果那儿的人说,吴汉个月就走了,去哪了?嘿,俺们右北平这么大,不知道,指不定去塞外乌桓了呢。
这就是一个在外乡行走的任侠游士,神龙见首不见尾,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