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声哀,在这乱世无所适从。听闻皇帝那儿一声弦响,竟害怕到自己掉了下来,殊不知这箭是射向邻郡的。
王闳确实和李焉没有关系,毕竟对方心再大,也不可能膨胀到想早早拉一个王家人反新复汉。
王闳只道:“不曾想李焉竟如此大胆,难怪近来郡中多有流言谶纬,在流民中散播,果然是他所为。”
这第五伦还真不知:“什么谶纬流言?”
王闳让门下掾进来,将那些民间暗暗传播的谶纬一一告知第五伦。
“第一句是……文帝发忿,居地下趣军,北告匈奴,南告越人。”
这句就触犯第五伦底线了,反新复汉没问题,可你居然想学卢芳,勾搭匈奴,还想拉南方的句町入伙?
第二句则是:“江中刘信,执敌报怨,复续古先。”
此言和解?这刘信乃是汉宣帝曾孙,出身东平王室,十多年前翟义起兵反莽时立的“天子”,王邑、严尤扫平东郡后,翟义身死,刘信则突围后不知所踪,果然被利用起来,当成“扶苏、项燕”了,也不知是真是假。
第三句是:“四年当发军。太白杨光,岁星入东井,其号当行。”
大概是和“岁在甲子,天下大吉”类似,是想在地皇四年举事吧,明年当真有岁星入东井这天象么?看来李焉的手下有能夜观天象者啊。
倒是第四句最让第五伦重视。
“江湖有盗,自称樊王,姓为刘氏,万人成行,不受赦令,欲动常安、雒阳。”
“樊王……”
“说的是……泰山贼首樊崇?”
这脑洞不错,结合下文,意思是如今在青徐兖三州闹得最大,已聚众数万的樊崇,就是刘信的化名。看来李焉是想要借起义军的力量啊,不过滑稽的是,反而是泰山樊崇那边,起义都三年了,仍是无文书、无口号、无旗帜、无编制的混乱象,樊崇肯定是大老粗,说他是刘信,这大概是李焉等人的一厢情愿。
这些新情况,王闳也早就派人送去常安,恐怕王莽知道后,会更加抓狂。
王莽的制诏中,倒是赞了王闳的忠恳,决定给他增加秩禄,还表示愿意让侄儿王磐继承平阿侯的爵位,末了才勒令王闳,立刻发郡兵,一支随第五伦前往魏成君缉捕谋反的李焉,另一支去往老家元城,护住祖宗坟冢。
眼看王闳陷入思索,没有立刻答应,第五伦立刻道:“我知道治亭要防备东方樊崇等贼,又要约束过境的流民,兵力捉襟见肘,但王公,李焉扬言要反新复汉,一旦得逞,恐怕会对元城王氏祖坟不利。”
“元城孺王(王贺)、阳平顷王(王遂)亦是大尹的祖先,难道就能坐视李焉损毁么?”
第五伦在暗暗提醒王闳,哪怕王闳不认可新朝之政,对皇帝不以为然甚至畏惧仇视,可他的血脉和祖宗,却是改不了的。
这话起了作用,王闳只长叹一声道:“敬受诺,闳自当奉君命行事。”
离开王闳寝房后,第五伦扫视外面扶着腰间剑,对自己虎视眈眈的宾客私从,恐怕王闳一声令下,就能将他击杀。第五伦全程表面镇定,手心冷汗都出来了,谁能想到,还没到魏地,就如此刺激。
“真险啊!”
经此一遭后,第五伦只迫切希望能尽快摆脱局面,了解此事,赶紧拥有属于自己的力量!
……
王闳一如诏令所言,派出了两支兵,三千人由郡属令所率,跟在第五伦的使团后前往魏成郡,在节杖诏令不管用时动用武力。
又有一千人赶赴元城王氏老家,护住祖坟周全。
离开濮阳城时,第五伦却见城内还算繁华,屋舍林立,唯独有一片废墟,屋顶都被拆毁,灌注了污水,十分突兀地横亘在城中心。
“这是当年翟义的宅第,陛下效仿周公毁管、蔡之宅,令人损污。”
而出了濮阳后,又见城外的道路两旁,竖立着高大的表木,挂着干枯已久的骷髅尸骸,面刻着字曰“反虏逆贼碭鲵”。
原来是翟义党羽被捕者,被活活钉在表木示众,以惩叛逆,长吏常于秋天循行,勿令毁坏,也不准收葬。
这可是关中看不到的风景线啊,第五伦才真切感受到王莽对反对他的人是多么愤恨,可这还不算什么,郡属令告诉第五伦:“当初东郡有豪侠名曰王孙庆,和翟义、刘信一同谋逆,侥幸潜逃,直到几年前才缉捕归案,送到常安,大夫可知陛下如何处置他?”
活活烧死?第五伦听说王莽很喜欢这种刑罚,对付西域都护府那些叛逃入匈奴的人就这么搞的。
但他还是小看了王莽的想象力。
“陛下命令太医、尚方与技艺高超的屠夫,共同将王孙庆的尸体刳剥解剖,用尺量度五脏,用竹条通导血脉走向,知其终始,还说……这么做,可以让后人钻研出如何更好治病!”
第五伦却是听呆了,且慢,这难道是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