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居然写了后又涂改掉,有时当百还得和手下屯长耳语,相互串好口供,也是好笑。
等所有人将各自百、屯的人数写在木牍交来后,第五伦用手指蘸着水一算,居然只有九百二十多人了。
一百人原地蒸发,第五伦目光看向戴恭、金丹与众人:“彼辈又是去了何处?”
戴恭这次没有说话,倒是他使了个眼色后,军候金丹言道:“军司马,一千余,乃是列尉郡的囚徒及人奴在长陵聚集时的人数。”
“从列尉过来,乃是隆冬,沿途百余里路呢,折损百人,也算寻常,或投渭水欲逃,或夜里休整时乘机开溜,有的人顺利逃匿,有的则被追捕斩杀,难以计数,笼统算了百余,仍算在总人数中。”
至于为何,那当然是为方便军吏们吃空饷了,虽然猪突豨勇不发钱帛,但每天吃的粮食是一笔大生意,朝廷按照军中报的总人数发下粮秣,再由更始将军幕府分配到各将军、校尉处,再往下分予小营,最后就成了猪突豨勇们每天吃的饭。
依靠在籍无人的空额,军吏们能够获得丰厚利益。
这是正常操作了,第五伦做户曹时,每逢查粮,就会出现火龙烧仓,一旦查人,就会整出这种阴兵借粮之事来,相反的是,豪右们喜欢将人口往少了报,而军营则巴不得往多了报。
戴恭这时候表现得格外气愤,指着众军吏道:“汝等竟大胆至此!瞒了我这么久,真是气煞老夫了。”
他旋即又回头面对第五伦:“军司马,既然真正的人数吾等知晓了,是否要报校尉?”
第五伦却摇头:“我也做过小吏,深知众人之不易,谁不需要养家糊口,豢养宾客私从呢?”
众人松了口气,还以为今日算是过关了。
正要赞誉第五伦几句,却不料他话音一转:“但我做户曹时有个习惯,各里闾人数,都要派遣小吏一一清点才算数。”
“军中亦然,眼下各帐士卒都吃过夕食,回营休憩不得外出了,不如乘着天还没黑,索性将各屯人数一一清点一次!”
此言一出,满堂震惊,有个当百立刻愤愤不平地起身:“如此说来,军司马是不相信吾等所书数字?”
第五伦让他坐下:“人孰无过,总有遗漏之处,谷物入仓都要每日清点,一点就是一时辰,难道点活人,比点死粮还难?”
“诸位且放心,我并非不通人情之人,这浮报军籍,死人当生人算之事,我不会追究,但营中究竟还剩多少兵卒,身为军司马,却必须一清二楚!”
言罢,第五伦让在座所有士吏起身,而自己带来的十余人,各出一个跟他们回帐中去清点人数。
在他们离开后,被迫留在堂的两位军候和当百们面面相觑,甚至有人开始盯着第五伦,目光中颇有深意。
幸好第五伦带了自家私属,最为忠心的平旦和另外两名私从就带刀护卫左右,今夜他们也会在营房外执勤,否则啊,这初来军营,还真不能睡踏实——军司马第五伦因太过疲倦,忽然猝死都是有可能的!
经过漫长的两刻钟后,出去的众人陆续归来,全体军吏们遮掩捂着的真实数据,终于到了第五伦手中。
“八百三十七人,竟如此之少?”
念着来之不易的统计,哪怕第五伦早有准备,都有些不寒而栗。
从一千多,到九百余,再到八百,水分一点点拧掉后,展现在面前是一个残的数字。
戴恭又开始哀嚎了:“老朽代管本营两月,竟未曾察觉如此大的奸情,有罪,有罪!军司马,决不能就此罢休,不如让我将此事报梁丘校尉,一定要惩处到底啊!”
真是可笑啊,你就是梁丘校尉的人,如此大的窟窿,校尉会不知道么?从校尉乃至将军,只怕都在吃空饷啊,这是一个巨大的利益链条,所有入营的军官,不管初衷是什么,短短半月,只怕就会被拉下水,因为浮报军籍,是一个需要所有人都参与的巨大谎言。
一旦第五伦捅破了这层薄纱,他就会成为整个军队所有军官的众矢之的!
等到了边塞,指不定就被派去做前锋,而身后则会迎来无数愤怒同僚的背刺了。
最大敌人是匈奴?
是自己人啊!
于是第五伦叹息道:“我听说前朝皇帝有句话,吏不廉平则治道衰。今小吏皆勤事而俸禄薄,欲无侵渔百姓,难矣!诸吏也不容易,此事只会烂在我心中,绝不会报。”
言罢又道:“今日辛苦诸君了,我还从家中带了些宗族自织的细葛布来,比不了丝绸,若是诸位不嫌,士吏每人一匹,当百得两匹,两位军候各五匹。”
虽然只是葛布,但也算不错的礼物,被戴恭弄得紧张兮兮的气氛一下子又缓和了下来,这位军司马还是很会来事的啊,面对领导的红包,谁会拒绝呢?金丹擦了擦额头的汗,带头叫好。
等众人散去后,第五伦神情却越来越严肃。
实在是太可怕了,从征集到今日不过短短两个多月,本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