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伯鱼拒绝在先,我若再拒,太拂功崇公脸面了,恐将被人唾骂吾家忘却恩义。”
“此外,我在太学中学过一段时日后,发现射策为官确实太难。”
他笑道:“反倒是这公国洗马,虽然职务不高,只为最下等的庶士,却可以作为我仕途开端。”
第五伦诧异了:“季正先前不是说过,对通读五经更感兴趣,不急着为官吏,为何忽然如此醉心于仕禄?”
“还不是因为伯鱼。”
第八矫埋怨道:“我今日方知伯鱼的志向居然是退隐山林,躬耕陇亩,精进学问,只专注于经营宗族产业,难怪你屡屡辞官。”
“可临渠乡诸第总得有人在外做官,否则如何让宗族兴旺?如何照应在常安的产业?”
“既然伯鱼不愿,那便由我来罢。”
原来第八矫不止是被王宗的刻意招揽迷晕了头?第五伦感慨,他这宗兄确实刚直,只是想得太过简单。
也罢,有第八矫在功崇公府,若是日后王宗记恨起来要报复自己,还能提前知会一声。
“季正虽为公国洗马,但还是要谨慎些。”
第五伦提醒第八矫道:“子云翁中有句话,位极者宗危,自守者身全。这世道,炎炎者灭,隆隆者绝,朝堂政争剧烈,不知何时就会有倾轧发生。”
扬雄就曾遭受无妄之灾,始建国年间,他已经在天禄阁上老老实实校书了,绝了升官的心思。不曾想,当时十一上公之一的甄丰父子想要借助符命架空王莽。扬雄的弟子,也是国师公刘秀的大儿子刘棻也卷进此事,结果五威司命追索连坐,导致扬雄被缉捕,吓得跳楼。
最后还是王莽听说了,觉得以扬雄好清静的性子不会参与谋逆,派人一查,才知道是刘棻经常来找他学习春秋奇字,好伪造符命天书,扬雄确实是躺着背锅。
哪怕如扬雄般置身事外,都受到牵连,这也是第五伦坚决拒绝的原因,常安的水太深了,万不能贸然拜山头,否则可能卷入不知何时发生的政斗,莫名其妙枉死。
好在,目前王宗和太子还势均力敌,不会那么快刀口见血不死不休,第八矫应该是安全的。
第五伦当初之所以愿来做郎官,一来是要入常安看看时局动向,能与王莽、刘秀碰个面就更好了。
二来,则是在这官本位的时代,有了官身后许多事变得方便起来,诸如在常安做生意牟利,若是庶民匹夫,连入场资格都没有,再就是买铁器之事,也比过去容易许多。
但官职、名望给第五伦带来的好处也到此为止了,再削减脑袋往上爬,弊反而大于利。
“我如今已显名常安、茂陵,老家列尉郡更是路人皆知孝义第五郎之名。哪怕没有官身,也能效仿原涉,走民间豪侠路线积蓄实力,选择多了一条。”
煤球生意让他家有了源源不断的资金来援,下一步,就是以制作农具为由采购铁器,开始为春耕和练兵“防盗贼”做准备了。
自己就算立刻辞官,回临渠乡埋头种田训练族丁徒附三四年,都足够在乱世中自保,在野若即若离,可比在常安安全多了。
以第五伦现在的名望,一旦时局有变,振臂一呼,起码半个长陵县能够云集响应。长陵人众,以族兵为骨干,可得数千兵员,进而拿下列尉郡数县不算难事。
“靠山山倒,最终还是要靠自己。”
第五伦瞥了一眼第八矫,虽然季正是出于好意才接受功崇公招募,但看他这受人赏识后的小得意样,还不知以后会如何,人处在不同位置,心境是会变的。
“看来我对宗族的控制,得加速了。”
第五伦决定,下个月腊祭时,要将临渠乡所有家族召集到第五里共同祭祖,顺便召开诸第第一次大会。
在会上正式确定他“宗主”地位,而宗法也得快些立起来,落实成文字。务必软硬皆施,将诸第糅合成一个家族,拥戴一位说一不二的领袖!
想到这,第五伦却止住了马车,让第八矫先离开尚冠里。
“我还有事。”
车轮驶过,坐落在第五伦面前的,是“国师府”。
府门前还有一个关西大汉,不知等了多久,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伯鱼从功崇公府出来了?你的郎官黄绶,可换成了黑绶?”
正是国师元士隗嚣,看来王宗找第五伦兄弟俩去做什么,聪明人都门清。
“隗公,我没有接受任何印绶。”第五伦朝隗嚣拱手,低声如是说,表明了态度。
隗嚣松开了抱于胸前的双臂,眯起眼睛打量着第五伦,半响后才笑道:“随我来罢。”
“国师公,想见见你。”
这一天还是来了。
第五伦前世历史不好,对这时代所知寥寥无几,既然国师公现名叫“刘秀”,便可能就是结束新朝,开启东汉的那一位。
他当初在网上见过一些梗,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