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县也开罪了,麻烦还真有点大。
这就是辞让带来的风险,若郡尹是个心胸狭窄的,说不定会勃然大怒,派人把第五伦绑了。
但第五伦早就打听过,这位“三辅仪表张子孝”,至少看上去是个正直的官儿,应不会难为自己。再瞧那天景丹的态度,也是个有情商讲道理的人,如此第五伦才敢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祖孙二人又练了一会环刀与钩镶,临近朝食时,管家的第五格却匆匆赶来,瞧他脸上的高兴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抱孙子了。
第五格确实很激动,颤抖着手,奉上了一封木帖。
“家主、小郎君,有人自称长平馆王氏宾客,奉邛(qióng)成侯之命,来第五里投帖。”
“邛成侯!?”第五霸听罢一惊,抢过那两块木板组成的帖,拆封一看,不由大喜,铁掌朝第五伦肩膀上重重一拍,差点没让阿伦脱臼。
“好伦儿!邛成侯王元指名道姓,邀约你在九月九时,前往长平馆赴宴!”
……
九月八日中午,第五伦坐在马车舆中,不耐烦地听着为他赶车的第五福喋喋不休。
“小郎君,邛成侯王氏,那可是本县……不,是本郡最大的豪强。县北的长平馆是前朝行宫,如今却赐给了邛成侯家作为庄园,去过的人都说,那边可大了!”
第五福的兴奋劲,和他父亲,乃至第五霸得知邛成侯发来请帖时一模一样,有必要这么高兴么?第五伦心中不以为然。
他最初还以为那邛成侯姓王,或是新朝皇室,后来才得知是同姓不同宗。
邛成侯的发达得从汉宣帝时说起,那刘病已本是巫蛊之祸遗孤,年轻时在民间厮混过,最喜欢斗鸡走马。他最好玩的“鸡友”叫王奉光,家住长陵。
后来刘病已被大将军霍光拥戴为皇帝,念起过去与王奉光的友谊,于是就把他女儿纳入后宫……
等等,我拿你当兄弟,你却要睡我女儿?
第五伦被这关系绕晕了,他是个历史小白,对昭宣中兴这种冷门时代一无所知,只能靠打听。
后来又是一连串复杂的政争宫斗,王氏阴差阳错成了皇后,王奉光作为国丈,封侯。家族一直延续至今,王元是第五代邛成侯。
看第五霸等人受宠若惊的反应,邛成侯府确实是本县第一土豪,且手眼通天,不是他们这种小家小户能比的。
第五伦不由挠头:“不是说前朝的剑斩不了今朝的官么,为何汉朝外戚到新朝还混得这么好?”
他这次去赴宴,倒不是因为第五霸抄起火钳威胁,也不是怕得罪邛成侯,而是第五伦想着:“王元的宴席上,邀请的尽是各县闾右大族,提前去会会也有必要。这些人都是地方实力派,等以后天下有变时,他们或许是合作对象,也可能是我的……”
“敌人!”
长平馆在县北,距离第五里所在的县南有一整天路程,得提前出发,去县城过夜。
这一路上,第五伦的感触,与前段时日从县中让学回来时大不相同。
道上遇见的人,多是临渠乡诸第人物:衣服素白的商人,光着脚扛着米去集市的农夫,随身佩戴短刀长剑的轻侠少年。他们遇到第五伦的马车,都会与同行者低声嘀咕两句,然后就像行注目礼一般盯着第五伦看,第五伦回视时,路人则露出了笑,拱手朝他作揖。
“见过第五君。”
“第五君这是要去何处啊?”
第五伦只好一一应诺,这种礼遇过去得回到第五里才有,如今他行走乡中,却得三步一回礼,看来名声确实散播开了,只是有些麻烦。
第五福却得意了,每当别人问他们行程时,他都会骄傲地大声道:“邛成侯邀约小宗主去长平馆,赴重阳之宴!”
第五伦踢了他一脚,第五福还觉得委屈:“小郎君,邛成侯的请帖多金贵啊,赴会者要么是本郡衣冠豪贵,又或是常安大官。第一氏枉称乡豪,却一次没受邀过,如今小郎君得以前往,这对第五氏来说,可是大脸面!”
“多大,比郡尹辟除还大?”第五伦冷冷反问。
第五福没听出主人的不快,想了想竟道:“我觉得差不多,郡尹过几年就会换一个,可邛成侯,已经在这好几代了。”
果然是宁负二千石,勿负豪大家啊,第五伦倒是生出了些好奇,要去见识见识这时代的大豪!
接下来的路上,第五伦依然会受到频繁礼遇,甚至连第一氏的子弟碰上了,都会主动绕着走,生怕得罪。
路过一个亭舍时,亭长还热情地打招呼,非要约第五伦在亭中坐着歇脚,免费帮他喂马。
第五伦婉拒后继续向前,倒是在亭中休息的几个路人,指着远去的马车,对一个头戴斗笠,身着劲装、背上还负着张弓的轻侠说道:“茂陵人,看,那就是近来名动全县的第五伦!”
“原来就是他?真是年轻。”
那轻侠抬起头,露出了一把络腮胡。他目光随着第五伦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