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何况王安石这种声望日隆的中流砥柱。
“下官看了初考和覆考拟定的头名,对其试卷并不满意,”王安石回禀道:“是以建议另择头名。”
“可是,这不合规矩啊。”杨乐道大摇其头道。
“规矩当然要遵守,但那得是朝廷拟定,皇帝颁布的法令。”王安石淡淡道:“这条所谓的规矩,不过是往日详定官为了推卸责任,尸位素餐之举。状元者,诸生之魁也,明知道有更优秀的试卷而不取,这是什么规矩?”
“这、这……”杨乐道哪是王安石的对手,憋了半天方道:“还是请殿下裁决吧。”
“那就请殿下裁决。”王安石只好应下。
“呃……”平心而论,赵宗实挺喜欢王安石的冲劲儿,但这节骨眼上,他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况本就做贼心虚哩。装模作样的寻思片刻,他笑笑道:“王学士说得有理,不过咱们还是按规矩办吧。”
王安石登时就有些急了,沉声道:“殿下,一切的原则,应该是以选拔出最优秀的人才为要,不应以规矩为原则,作茧自缚!”
赵宗实的脸上,被王安石溅了几滴口水,心里登时不悦,淡淡道:“其实这规矩,也不是坏事。至少它就能限制详定官的权力,使其不能徇私枉法。”觉着这话有点重,他赶紧放缓语气道:“当然,王公的才学人品,天下皆知,谁也不会怀疑你的判断。可要是破了这规矩,日后倘有刚愎自用或心术不正的主考,难保不会将朝廷的抡才大典,变成自家的盛宴。”
赵宗实确实是聪明,一番话说得王安石面红耳赤。再要坚持的话,他就成了那个‘刚愎自用’或者‘心术不正’之人,只好愤然垂首。
赵宗实又好言安抚了王安石几句,便按照杨乐道的意见,确定了状元人选。后面九个,王安石和杨乐道没什么争议,赵宗实也就照单全收了。
嘉佑六年殿试的名次终于排定。赵宗实长舒口气,对两位详定官抱拳道:“辛苦二公了,咱们赶紧去向官家报喜吧。”
“是。”两人起身应声。然后命人将誊抄的试卷装箱,抬到福宁殿向官家禀报。
“你们辛苦了。”听了他们的禀报,赵祯微笑道:“在宫里关了这么些天,实在不人道,赶紧回家和妻儿团聚吧。”
三人心里奇怪道,这不合规矩啊。赵宗实只好问道:“父皇,还未拆封誊名呢?”
“这些琐事就交给下面人办吧。”赵祯笑笑道:“何劳诸卿?”
“是……”官家体谅,众人不好再说什么,便告退出来。
离了福宁殿,赵宗实却越想越不对味儿,看官家这意思,似乎是还想看看卷子。那干嘛要自己当这个总裁官?
想一想,似乎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官家对自己的测试,看看他称不称职。另一种是自己这总裁官,只是一个象征,为未来传位给自己做铺垫。
思来想去,不管哪一种,问题应该都不大吧……毕竟只是排名而已,或高或低,谁也说不得什么。
至于那些通关节的条子,都是自己王妃递进来的,那边也绝不可能走漏风声。
于是便收起心思,骑上宫人牵来的马,出了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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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宁殿中,赵祯手里拿着那份状元卷,似乎是在阅看,却又有些漫不经心。
堂下,胡言兑和李宪正在按图索骥,从一箱子试卷中,寻找对应的原卷。
“找到了!”盏茶功夫,李宪终于从几百份试卷中,寻到了那份‘廾字七号卷’,交给胡言兑。
胡言兑赶紧奉给官家。
赵祯翻开试卷,见上面的内容确实一字不差。点点头道:“拆名。”
“是。”胡言兑便从御案上拿起银拆信刀,小心裁开糊名,然后将试卷转向皇帝。
赵祯一看,只见上面赫然写着‘莱州东莱县人士王俊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