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了,我的字典!”透过车帘缝,看到外面的情形,陈恪一阵透心凉道。
“呵呵……”五郎憨憨的一笑,解下肩上的褡裢,他的字典,被油纸包得严严实实,好端端躺在里面。
“嘿……”陈恪松口气,擦汗道:“这东西可不能丢。”
“是啊,是你和小妹的定情信物啊。”宋端平鬼笑道。
“一边凉快去,”陈恪心说,怪不得那小王爷不给你好脸色,这张嘴,专让人下不来台。他叹息一声道:“这字典,能然人觉着安慰……”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却连五郎都明白了。他们出川之时,还都是些快乐简单、没心没肺的小混蛋,现在却被卷入这样一场令人绝望的斗争中。这些无权无势、无依无凭的年轻人,就像漩涡中的一片枯叶,很难不被绝望与无助笼罩。
唯一能让他们放松的,只有美好的回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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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静的行驶一段,到了城门口,此时天光刚亮,城门方开。
提刑司的加派了人手,过往所有车辆旅人,都必须下车接受检查。
陈恪几人都有些紧张,但打头的卫士擎出一面黄旗,官差便赶紧撤开拒马,放他们出城,哪敢上前盘查。
马车扬长而去,只留下一片好奇和气愤的议论声。
出了城,终于放松下来,陈恪对那小王爷道:“你让卫士们停下吧,再行出三十里,我就放你回去。”
“你们……”一路上,一直在做沉思状的赵宗绩道:“你们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你有什么好主意?”陈恪望着他。
“我想有一个人。”赵宗绩沉声道:“应该能帮到你们。”
“谁?”
“庐陵公。”赵宗绩一字一顿道:“前日听闻,他护送太夫人灵柩,已经抵达吉州庐陵县,相距此处有六百里,虽不近亦不远矣。”对着陈恪,他的话就多些。
“我想过欧阳公,但他既在服丧中,”陈恪摇头道:“怎会惹这种麻烦?”
“那是你不了解庐陵公,”赵宗绩脸上难得露出笑容道:“他是个专找麻烦的人,怎么还会怕麻烦呢。”
“说得好像你多了解。”宋端平撇撇嘴:“我可知道,他已经谪守十年了,十年前你多大?”
“你……”赵宗绩这种天潢贵胄,平日哪有人敢这样对他说话。
“别生气,老宋的意思是,十年时间,人心会变的,何况是谪守十年。”陈恪叹息一声道:“你推崇备至的余武溪……似乎同为四名谏吧……不一样成了满肚子阴私的老官僚?”
“这……”赵宗绩被陈恪堵得够呛,深吸口气道:“京里的人都说,青山易改,欧阳难移。我父亲更称他为——大宋朝的良心!”
“那就再信你一次?”其实陈恪也早想过,能不能请那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欧阳老先生帮忙,但那余靖余文帅让他对大宋名臣倒了胃口,现在只希望这位六一公,能没有被岁月这把杀猪刀,变成软香蕉了……
“嘿……”赵宗绩郁卒道:“感情我求你啊。”
“这关系到皇家的形象。”陈恪和宋端平一起点头,煞有介事道:“能不能挽回,就看这一下了。”
“……”小王爷无语了。
马车到三十里外,陈恪打开门,赵宗绩却不下去道:“如果我离开,你不怕我家的侍卫追杀?”
“靠。”陈恪瞪大眼道:“你爹有那么无耻?”
“我父亲当然不会,但难保有侍卫擅自行事,总之防人之心不可无,”小王爷一本正经道:“所以,我还是跟你们走一遭吧……”
这下就连小和尚与黑五郎也张大嘴巴,陈恪心说,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斯特哥尔摩症候群?难道被劫持劫出感情来了?
早知如此,就绑那国色天香的小郡主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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