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他真人。年轻,二十八岁的军官,英俊挺拔,却沉稳练达,眼眸深邃,浑身透出杀伐果决。
她请他跳舞,他很绅士同意了。
这就是第一次见面啊!
云媛笑了笑:“我记得……”
“…....以前虽然天天见面,我很少正眼瞧你,你太小了,像我女儿一样……”他低声笑着,笑声里有甜甜的宠溺,云媛微愣,就听到他继续道,“我第一次用看女人的眼光看你,是你替小五求情,跟我走在木棉树下,傻傻望着我……我就想,好傻的姑娘,哪有这样看男人的?”
云媛的笑容撑不住,手指陷入肉里,有些疼。
他依旧用那般缠绵眸光望着她,却看到了另外一个女人的影子。
“我还记得第一次睡在一起,你爬起来就跑,真有趣……”他叹了口气,“像场梦,一转眼就二十多年了,清歌和素约都那么大,咱们夫妻也老了啊……”
云媛咬住唇,含混点头,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你生气吗,我偷偷回国?”他握住云媛的手,微微用力,“方景说,你要走就赶紧,你媳妇要是知道,一定会河东狮吼……连他都知道你,你啊,很难过吧?”
眼泪一滴滴便打在白云归的手背,云媛的心一团乱糟糟的疼。
弥留之际,他早已不记得她了,只是记得他的妻子,怕她伤心。
“不哭,不哭……我说过,只要我不死,就不会让你孤单……我不会死,我们回新加坡,你上次说想要去马六甲的山上找燕窝,我陪你去。”他的手攥得更加紧,“不哭了,乖!孩子们看到要笑话你……”
云媛附在他身上,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秘书进来,有些无措望着云媛。
她以为白云归死了。
云媛推开白云归的手,冲了出去,身后还听到他虚弱又担忧的声音在喊:“画楼,画楼!”
云媛坐在汽车里,抽了一整包烟,才问秘书:“那个女人在哪里?”
那个女人,秘书是知道的,是白云归的妻子慕容画楼。她在找白云归,云媛就叫人跟着她,每次有了线索,立马就割断。
她在大陆找了一年半,始终像无头苍蝇般!
她一个人,斗不过云媛身边一批训练有素的情报员。
云媛不想让她知道白云归的下落,只想她死心回新加坡。等到抗战胜利,云媛就会把白云归留下,隐退政坛,过些简单的日子。
年轻时,慕容画楼占有了他二十几年,如今也该放手了!
直到这一刻,云媛的心才肯接受现实,才对面对现实:白云归,不再是那个无限宠爱她的男人,而是慕容画楼的丈夫,是慕容画楼孩子的父亲。他神志不清时,仍然安慰她,让她别哭!
他言语间,生怕她受半点委屈。
当初,他也是这样对云媛的!
云媛现在才肯承认,他们不是搭伙过日子,他们是爱人,深入骨髓深爱着对方。
“她在淮南。”秘书准确道。
“你用我的专机,去找她,让她……让她快点来!”云媛手有些颤,声音无可奈何的失落。
秘书不敢有异议,道是。
后半夜的时候,白云归终于退烧。
他沉沉睡了半天,再次睁开眼,看到陌生的病房和缩在沙发上睡熟的恬静脸颊,眉头微蹙。
他挣扎着要起身,云媛就惊醒了。
“云媛?”他很惊讶,“你怎么在这里啊?这是哪儿?”
“这是陪都的中央军医院。”云媛很简练的告诉他,“你好点了吗?”
“好多了,就是渴的厉害。”白云归唇色发干。
云媛忙倒了水给他。
他喝了水,云媛让人请了医生来。
陈医生替白云归检查了一遍,然后对云媛道:“只要今晚不发烧,危险期就算过去了。”
云媛欣喜颔首。
医生出去后,云媛又问白云归要不要喝粥。
白云归说好。
端了粥进来,云媛要喂他,他立马接过来,笑道:“我自己来……”
却发觉云媛眼眸微黯。
以前他生病,云媛是一勺一勺喂他喝药、喝粥。
后来跟慕容画楼在一起,每次他生病,让她喂药,她就冷着脸说:“等你断了手,我就喂你!又不是要死了,自己喝!”
白云归就禁不住笑。
慕容画楼最怕看到他生病时无助软弱的模样,很怕他去了,所以总是恶声恶气让他自给自足,让他坚强,那个傻女人。
“这些年,我生病都是自己喝粥,我妻子不愿意我被人喂着,习惯了。你别多想……”白云归解释给云媛听,似跟一个故友在闲谈,丝毫没有了半分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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