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戒备啊!
她都那般强悍了,他居然妥协……
画楼宁愿白云归戒备她,防范她,这样她算计他,就毫无心理负担。他若用感情对她,画楼便会觉得自己不厚道。
她跟着白云归去了书房。
窗帘半垂,冰轮出碧海,琼华疏窗棂,书房里馨香氤氲,恰如火焰般木棉的香气。
白云归从上锁的抽屉里拿出一个文件袋,打开后,倒出数张照片,然后招呼画楼坐在沙发上。
身边闲坐的娇妻面目沉静,眉眼淡笑,却散发沁人心脾的幽香,一如月夜下的荼蘼,美得寂静清冷,亦美得蚀骨繁华。
白云归觉得她这样的女子如蛊般,一旦进入了谁的心,便会一生霸占那里,休想将她驱逐出去。
她的霸道跟云媛不同。
云媛的霸道似坚毅的剑,夺目狠辣,一击便中。
慕容画楼的霸道似温顺的水,平日里宁静无波,一遭反抗就能掀起惊涛骇浪。
白云归思忖间,已经将照片按照顺序叠在一起,反铺在茶几上,拿了最上面一张给慕容画楼:“这个,是我的恩师张从德!他是前朝政府第二批官费出国留学生,十九岁去了德国念军校,后来一直留在那里任教,把妻儿都接了过去。我在德国读大学的时候,他是军法理论教授。其实他还有一个特殊的身份,他是德国政府武器研究所的研究员……华人进入这等绝对机敏的机构,他是唯一的一个,可见他才华出众,连德国政府都为他破格。”
画楼拿在手里,这种黑白照片有些年头了,不是很清晰,只能看清是个五十来岁的华人,面目很严肃。
不是要跟她说慕容半岑被绑架的事情?
为何提他的老师?
武器研究所?
她不解看了白云归一眼。
白云归却没有解惑之意,只顾继续道:“后来德国侵华,他便受不得那般屈辱。那时我刚刚分到兵权,手上有些势力,他就给我来信,让我去帮他逃离德国。因为他的身份太特殊,德国政府不可能放人。我花了三年的功夫,动用了大批人力和巨额钱财,把他和他的家人从德国接了回来……”
画楼完全没有头绪。
她并不着急,亦不提问,安静听着他讲,偶尔颔首表示她在认真听着。
白云归又抽出一张照片给他,是个三十来岁的中年男子,眉眼平常。
“这是张教授的长子张游,他是我同校的师兄,步兵科毕业。因为张教授的关系,在学校任教员,也给我上过课,亦师亦友。回国后,他就在我的麾下任职,五年前一场恶战,他替我挡了一枪,当场毙命……”
画楼眸子微动,忍不住又拿起那照片看了一眼。眉目清秀平常,毫无特色……
她心中隐约猜到了什么,指尖微凉。
他又抽出一张递给画楼。应该是最近几年照的,照片清晰不少,又是个毫无特色的男子,却跟张教授和张游有七分相似。淡淡笑着,很是温和。
白云归声音里不禁凝重起来:“这是张教授的次子张峥。他是情报科毕业,回国后也在我麾下,替我训练了一批精明能干的特工,红瑜便是他亲手培养出来的接班人。两年前去京都办事,落入圈套被杀……”
画楼贝齿微微咬了下红唇,她后背微凛,指尖越发冰冷,眸子一瞬间静了。
她复又看了一眼那张模糊的老照片,那个张教授严肃的脸……灯光下,如此刺目。
白云归再次抽出一张照片给她。
是一张更加年轻的脸,跟张游张峥有五分相像。
画楼已经猜到了七八分,心中噙了冷峭。她微微斜眸,淡然问白云归:“这个,一定是张教授的三子!”
白云归目光有些黯然伤神,平静应了一声:“是,他叫张恪。”
“那么,他又是怎么死的?”画楼清冷声音里添了新霜,眼眸似寒冬冰魄,清澈里透出蚀骨的冷然。
她只觉得好笑,就算那个人对白云归有再多的功劳,有再多的恩情,亦不能成为他伤害半岑的理由!
跟她打悲情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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