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老师拄着拐杖回病房,杨平让管床医生扶着送回去。
曾主任给杨平加茶水,现在他完全没有把杨平当黄毛小子看。
上班第一天,就帮忙解决难题,虽然事情还没有结果,但是看这年轻的杨主任处理事情,成熟老练,心里由衷地佩服。
杨平动员病人再做一次手术,绝非心血来潮,而是建立在对病情认真的分析之上。
不打无把握之仗,这是杨平的座右铭。
医疗行业不比其它行业,人命关天,所以,这句话显得更加适用。
“第一天上班,让你处理这些烂事,麻烦你。”曾主任惭愧地说。
“曾主任这话见外了,我们是同行,常在河边走,哪有鞋不湿,大教授也有阴沟翻船的,何况你这事有诸多误会,手术完全没问题,只是当时忽略了他合并梨状肌综合征,换谁当时看片子都会以为只有椎间盘突出症,我也是事后诸葛亮。”杨平谦虚地说。
“你还真厉害,他后来语气好多了,至少没有跟你吵,还同意回去商量。”曾主任被这事压得没一天好心情。
“不是我厉害,他对你有很深误会,自然谈不到一块,换个人跟他沟通,就顺畅很多。”杨平边喝茶边说。
这个病人手术适应症非常强,效果应该很好。
手术首要的就是把适应症选择好,适应症没有选择好,手术做得再漂亮,效果不会多好。这跟对症下药一个道理,药物不对症,就算世界最好的药又如何。
杨平开始盘算,如果他同意手术,手术怎么做,风险在哪,要注意什么,还有没有遗漏的鉴别诊断。
反复考虑,直到自己找不出漏洞。
他有个好习惯,再小的手术,也会反复研究,周密计划,在脑海中提前预演手术过程,尽量做到滴水不漏。
“要是病人同意手术,没有禁忌症,就排明天,不要拖,容易夜长梦多。”杨平吩咐曾主任。
“嗯!”曾主任同意。
跟严老师谈完话,两人到科里转了一圈。
上午事情不多,急诊收了一个前臂背侧肌腱断裂的,张林带人去手术了。腰椎压缩骨折的,保守治疗,小五带人在处理。小孩肱骨干骨折,宋子墨帮他做了手法复位和夹板固定。
忙完后,曾主任带杨平到急诊科和手术室熟悉环境。
中午杨平和曾主任一起到食堂吃饭,两个人聊了很久。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护士过来主任办公说,严老师的家属来了。
曾主任赶快把他们叫到办公室,是严老师的儿子和儿媳,都是当老师的。
曾主任倒茶给他们,他们阴沉着脸说:“不用了。”
“现在是什么情况,老人说又要做手术,我们过来了解一下情况?”他跟曾主任说话。
曾主任说:“你们先坐下,听我们详细解释。”
两夫妻坐下来,倒给他们的茶,放在茶几上,他们连看也没看一眼。
老人儿子说:“他说什么省城来的主任说的?再做一次手术,就能解决疼痛。”
显然他完全没有认为杨平就是那个主任。
“把人当什么,左一刀,右一刀,还嫌不够。”儿媳态度恶劣。
老人儿子立刻制止老婆:“说这些有什么用,先把情况了解清楚。”
曾主任介绍说:“这就是省城来的杨主任,在我们医院蹲点,早上我们研究了老人家的病情,还做了CT和肌电图。”
老人儿子打量杨平,这么年轻,有没有搞错,以为真是省城来的教授呢,原来是个年轻医生。
“你好,我是省卫生厅派遣到南桥做医疗支援的杨医生。”杨平很客气跟他握手。
老人儿子和他握手,毕竟当老师的,台面上的礼仪还是有,说话也没有他老婆那么尖酸刻薄。
“这样的,我早上查房了解到老人的情况,老人痛了十多年,最近两三年特别严重,去年做了手术,症状没有任何缓解。为什么手术后疼痛没有任何缓解?我们仔细研究了他的病情,又加做了CT和肌电图,把问题搞清楚了。因为右侧的坐骨神经有两处受到卡压,一个部位是腰椎,另一个部位是臀部。去年的手术只是解决了腰椎部位的卡压,还有臀部的卡压没有解除,自然疼痛没有缓解。就像家里的线路,开关和电线都坏了,你只修好一样,没用!两者都修好,灯泡才能亮。”杨平说。
“上次就是请省城的教授做的,说理论谁都会说--”儿媳满腹怒气。
老人儿子立刻打住:“这事跟人家没关系。”
儿媳的话一半咽回去了。
杨平说:“没关系,我理解你们的心情,我只在这里呆两个星期,这件事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完全可以不理,为什么这么自找麻烦,因为我以前遇到过这种特殊病例,有经验,所以不忍心眼睁睁看着老人家这么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