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鼻,但更多的是麻木。
朱富贵看着戚文长的背影,摇了摇头。
这个男人一定很痛苦吧。
兄弟的死亡或许还好,但听到远在故乡的消息,知道那个倾注了自己全部心血和期望的高阁,却早已经虫蛀蚁蚀,又被人轮着八吨重的大铁锤砸得稀烂。
这种在绝境中生命的全部意义都消失掉的心情,才是最痛苦的吧!
但就是这个男人,却告诉自己要活下去。
活下去,才有希望!
是啊!
朱富贵点点头,
你说得没错,活下去才有希望,而我——
就是那个希望!
在这一刻,朱富贵忽然觉得,自己被老天爷丢回到这个至暗的时代,丢回到这块蛮荒的土地,或许就是想让自己给无数个戚文长,无数个有血有肉有骨气的中国人带去希望吧!
……
“啊呀——”
就在朱大少爷仰头望天,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升华了的时候,忽然女人的尖叫声划破了天际,却立刻又戛然而止。
紧接着,便是轰起的嘈杂声,还有马蹄声。
“敌袭!”
“敌袭!”
“是印第安人!干淋娘,印第安野人杀进来啦!”
陈二狗惊慌失措的跑了过来,他身后跟着的是吉姆工头。
朱富贵所在的矿山很大,大小工头足有十七八人。
每人分管一片矿区。
而治安则是有统一的治安队负责。
大概是为了压缩成本,尽量减少不做工的人,矿业公司的老板雇佣的治安队仅有五十人。
但这五十人,清一色的都是白人男性,装备精良。
按照以往的经验,这样的一支队伍,足以击溃任何的土著部落。
但问题是,矿工多而治安队员少,为了防止矿工暴动还不能给矿工配备武装。
这就导致了,作为防守方,总有一些矿区的防御力量会显得薄弱。
而相对来说,华工的矿区,防御力量自然是最薄弱的。
毕竟华工的价格要比白人矿工便宜得多。
……
这支印第安武装并不先进。
在长期反抗殖民者的战争中,大部分的印第安部落都学会了饲养和驾驭马匹。
一些部落甚至还通过贸易获得了大量火器,其中甚至不乏亨利1860这样的先进装备。
实际上,在如今的南北战争中,就有不少印第安部落作为雇佣军卷入其中。
但眼下的这支印第安人似乎并没有装备太多火器,他们的武器主要还是以弓箭、长矛和球首棒为主。
当然,比起他们两百五十年前祖先的装备,这些用了铁的武器还是要精良太多了,杀伤力也非常可观。
“陈!陈!你等等我,救我!”
吉姆工头声嘶力竭地大喊,因为害怕,脸上的泪水、鼻涕和胡须全都粘在了一起,早已风度全无。
因为之前和吉普赛女人从事不可描述之事,他的裤子甚至都没有完全穿好,自然也跑不快。
陈二狗哪里还会管他,非但没有背上主子的意思,反而更加夺命狂奔。
“陈,你不能这样做,是我在亨利先生面前提拔了你!啊——”
陈二狗回头一看,吓得魂飞魄散。
之前一刀将吉普赛女人脑袋砍下来的骑手,此时已经手起刀落,将吉姆工头的脑袋系在了马鞍上。
这时候,她抬起头,看着拼命狂奔的陈二狗,从身侧解下了球首棒。
嗖!
一阵破空之声,这件加装了金属的古老兵器重重砸在了陈二狗的天灵盖上。
伴随颅骨碎裂的声音,红的白的流淌了一地。
……
这一切说来复杂,其实都在十秒钟之内发生。
朱富贵在一旁看傻了。
如果说面对陈二狗他还有滑铲的心思,那么他面对这个印第安战士则完全没有这样的想法。
朱富贵甚至宁可去滑铲老虎!
与此同时,矿工们也如同遇到野狼袭击的羊群,开始四散逃跑。
从众是人的本能。
朱富贵也一样。
当他拉上脚受伤的老李太监,转头想要逃跑的时候,却忽然莫名生起一股凉意。
朱富贵僵硬地转过头,却看到一双灵秀的大眼睛,神情漠然地看着自己。
而这双眼睛的主人,手中已经弯弓搭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