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经深了,江上蔓起来了层层的雾色,忙碌了一天的脚夫们早以休息,船甲板上只剩下顾晚娘,顾晚娘倚在栏杆上,仍由夜风拂在脸上。prpin
月上高梢时候,却瞧不见月光,只有一片茫茫。
“姑娘。”有人唤了顾晚娘一声,是范泾阳夜里披着衣裳走了出来。他方才听到有人敲门,便随着声音走出来,却没有见到敲门的人,只看到远在船头独自站着的顾晚娘。
顾晚娘没有回话范泾阳,却是颔首向范泾阳点了头,示意她听见了。
范泾阳见状道:“这夜里风大,姑娘小心着凉。”
“多谢公子好意,我晚些便会回去。”
范泾阳白天看到顾晚娘与易安都是裹面了的,夜里顾晚娘未曾裹面,范泾阳看真切了顾晚娘的脸,知道是个年轻的姑娘,但眉眼之间却又浓浓的愁色,这般年纪的姑娘倒是甚少见到这般愁容的。
“如此便好。”
“姑娘可是夜里睡不着?如何事情这般苦恼?”见到顾晚娘的模样,范泾阳倒是一尽地主之谊,多与顾晚娘说了几句。
“方才做梦,梦见些从前的事情,我兄长惯来疼我,是我不争气,让他平白受了委屈了。”顾晚娘说的前世的事情。
说来,范泾阳也有些想起来范韶韶,平素就算是关系不好也到底是自己的胞妹,那般不清不白的枉死,却找不到凶手,秦王也不许手下人多查。
范泾阳陪着顾晚娘站在船甲板上,各自的心事愁上各自的心头。
前方的夜里,好像有斑斑点点的星火,起初以为是雾散了之后的星辰,但是隔近发觉是在跳动的火花。
大概有一只行军的船队?
范泾阳常在江中行走,但是打着皇商的名头,从未见过真的江匪,这般架势着实吓到了范泾阳,“降帆熄灭火把。”
范泾阳冲着船舱里的人大喊,显然船舱里也有人发觉江匪靠近,先是熄灭了火把,然后降下了船帆,最后是挂上了范家的家徽。
范泾阳随后叮嘱顾晚娘道:“姑娘,行驶恐是出现了意外,还请姑娘好些躲在船舱里,无论外面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出来。”
顾晚娘扬眉,无为所动。
见顾晚娘没有进船舱的念头,范泾阳便不再强求,只是让家丁和船夫都给叫了起来。
这本是一艘货船,还有几个散客,船上除了商队里的几个汉子脚夫,便没有了其他与江匪抗衡的力量。更别说因得范家的名声在外,江上虽也偶有江匪,但绝对没有敢在范家商船惹事的人。
不比吓坏了的王掌柜,范泾阳组织着船上的人冷静淡定,不要自乱阵脚。
范家的家徽并不好用,很快范泾阳的船只便被包围了,包围船只的人不是普通的江匪,而都手腕上裹着黄色的布巾的军队。
范泾阳的脸色一沉,这黄巾军他知晓,是近期新起义的海边军队,效忠的是自认皇室嫡脉的谢渊,但是自己显然是秦王一脉。知晓这些人是冲着自己来的,范泾阳停下了行驶中的船只,等待敌方的首领前来谈判。
船头另外站着不动的顾晚娘,好似隐藏在了夜色中,毫无一点的存在感。她的目光远眺到很远之外,她今夜的确做了一个梦,梦见了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
在顾晚娘的注视下,黄巾军几个首领登上了大船,这些黄巾军大都过了不惑之年,有好些胡须都已经半百了,都是些老军人了。
范泾阳很冷静,但是他的船上并无让黄巾军惦记的货物,他不解如何会寻上他。
“不知几位寻上我这几箱货物为何?船上只有几箱茶叶和青花瓷的瓷器,若是几位想要,倒是可以送与你们,只要可以放过我们这些人性命。”范泾阳以为这些人是瞧见范家的家徽,截了船只充军做军饷用的。
“这些货自是没有公子身份重要。”
随着顾晚娘说话,众人才将目光落在角落的女子身上。几位黄巾军也没有看到角落站着的顾晚娘,一是夜色茫茫一片,二是顾晚娘的确穿得素净个子也不高大,在夜里站着显然不甚不起眼。
黄巾军看着顾晚娘,知晓这边是主子说的代易安管事的姑娘,见到是如此年纪小的姑娘但是气定神闲的模样,一个个心中的尊重又多了几分。
范泾阳起初是吃惊顾晚娘的身份,但是很快又接受了这件事,知道顾晚娘一直是在船头等着他了。
“不知姑娘要我这身份有何作用?”
“世人都知晓范府每日都有进长安城的商队,如今范公子已经掌管了范家所有的商号,自是公子的身份一令千金也比不得。”
起初易安是安排黄巾军,在这夜里截了范家商号下的船只,这样就可以每日运送人员黄巾军到长安,却不想倒是在船上遇见了范泾阳,如此更是省事。
范泾阳并无在朝中站队的心思,但是他也不可能支持谢渊,他板着一张脸,“长安城虽然封城,但进长安城的方式却也不少,姑娘又何必为难范家,范家不过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