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淮陵不等顾晚娘的回答,便轻轻的在顾晚娘的眉心落下一吻,轻轻的一吻就像是蜻蜓点水的一般,等到梅淮陵已经推开了,顾晚娘都未曾反应回来,方才梅淮陵偷偷的吻了她。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些离开这里。”
梅淮陵拉住呆呆的顾晚娘的手腕,便是往梅家小院的方向走去。
顾晚娘感觉到自己手腕上,梅淮陵透过衣裳的温热的手温,那温热的手好似透过手腕,渗透到了顾晚娘的心间,只是顾晚娘并不曾感动,而是冷手便将梅淮陵甩开了。
顾晚娘在原地愣着,毫无血色,回忆着方才梅淮陵拉住自己手的动作。
方才梅淮陵抓住自己的手,就像回到了自己前世死掉的那个寒冬的夜晚。
滴吧滴吧融掉的冰柱子,滋滋滋的柴火声,还有等不到人打开的那张木门。
不对……
顾晚娘明明已经闭眼了,以为自己要真的离开这寒冬的日子,离开这毫无温度的长安城。但是便在摔地的瞬间,那张门打开了。
顾晚娘只记得自己已经毫无知觉,感觉一切都虚无起来,可是偏偏有一人抓住了她,将她带回去了这个世界。
是梅淮陵。
前世自己并不曾死在那个寒冬的夜晚,而是在等来了梅淮陵,梅淮陵将将死的顾晚娘带到了普济寺,请了普济寺的老和尚给顾晚娘续命。
以命易命。
在那之后,顾晚娘便被梅淮陵藏在了梅家小院,但毕竟这是顾晚娘偷来的命,不过一年时间也到底毒素复发,孱弱的身子承受不住那剧毒,还是离开了。
顾晚娘想起来了,好似自己最终死在一个春日里,在那荷花池子里,偷偷的趁着梅淮陵不在,让梅九扶着上一叶扁舟,与荷花作伴,死在那扁舟上。
梅淮陵的手被顾晚娘大力甩开,本想解释自己不是想唐突顾晚娘,而只是想快些带着顾晚娘避开人而已。
但是,梅淮陵看着顾晚娘出神的厉害,如何唤都是唤不醒。索性梅淮陵便是与她站在一起,也不再询问顾晚娘了。
顾晚娘回过神来,发现日头已经上来了,阳光洒在眼前的梅淮陵的身上,梅淮陵脸上还有些胡茬冒了头出来,身上也还穿着昨日衣裳。
“不是说快些去梅家小院,为何在与我一道呆在这里?”
梅淮陵听了顾晚娘的话,也是稍稍松了一口气,顾晚娘不曾觉得自己唐突了她,也不曾生气。
“在这里陪着你晒会儿日头。”
前世最后的一年里,梅淮陵也总是这般,闲暇无事便陪着顾晚娘呆呆的站着,或是坐着,说陪着顾晚娘晒日头。
梅家小院的梅九早就是等在了院门口,梅九是个圆脸的女孩,比起来梅家这收养的几兄妹,唯独梅九是梅淮陵最信任的。梅九也是前世唯一一个顾晚娘回信任的,
其他的,除了梅三,梅四听从与梅从嘉之外,其他都是梅夫人的亲信。
“顾姑娘,梅九已经备好了水,请顾姑娘洗漱更衣。”
顾晚娘的确自昨日起便不曾洗漱,顾晚娘想来梅淮陵狼狈,自己又何其不狼狈?方才梅淮陵还能在自己的眉心落下一吻,是当真不曾嫌了?
顾晚娘听了梅九的话便进了屋子里,比起来前几日夜晚的警惕,现在的顾晚娘显然是从容得多了。只是只有顾晚娘才知道,自己前世在这里住了一年,现在想起来了,这心性自然不一样。
梅九:“姑娘洗漱可要服侍?”
“不必,将东西留下,我自己便是可以了。”
梅九听言也不久留,将东西都给摆放好,便起身离开。
顾晚娘将自己的脑袋都是埋入水中,闻着这水中放着的独有的梅淮陵的香胰,现在顾晚娘的每一寸肌肤,都是那淡淡的竹香。
当真是偷来的命,失而复得?
梅淮陵看着出来房间之后,轻轻将门关上的梅九,“白亭山让你备好水与香胰的?”
梅九不认,也倒是默认了,“二公子这般呆呆的站在门口,也不去洗漱,莫不是要等顾姑娘出来?”
“还是二公子想趁着梅九不留意,偷偷溜入这房中,唐突顾姑娘?二公子想都别想,梅九就站在这里盯着二公子,半步不离。”
这梅九明明是梅淮陵的丫鬟,却倒是维护顾晚娘了。被梅九这倒戈之意气着了,“这是我的房,我想是进入,还是不想进去,都不是由得我意思?”
梅九不与梅淮陵理论,“总归二公子想都别想。”
梅淮陵看着梅九那得意的模样,又想起来这白亭山颇为得意的笑。这厮明明说了只因父母皆在所以不曾落发为僧,但是六根以断,不为凡尘扰。但是梅淮陵如何瞧白亭山,都像是一个穿着僧衣行骗的假和尚。
梅九的眼神盯得梅淮陵浑身都不自在起来,梅淮陵索性也回了书房,避开了这梅九盯贼一样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