戛然而止的曲子将众人的思绪都是拉远,又是骤然摔在地上,连是湘秋都是听了这曲子,颇有些动容,忍不住问顾晚娘道:“为何这曲子停了?”
范韶韶:“她不记得曲子的下半段了。”
湘秋:“这曲子先生留了谱在桌子上,若是愿意,全然可以将一曲弹到结束。”
顾晚娘的确瞧见了桌子上放着谱儿,若不是顾晚娘瞧见了,且匆匆看了一眼,恐是自己都不记得那前面半截曲子是什么弹了。
但顾晚娘不将这曲子结束,是因得这后半截乃是生离死别的绝弦之曲,未免是过于的寂寥
前世自己与着韩芜便不是如伯牙绝弦一般,一生一死?只是韩芜死了不过半年,顾晚娘也跟着去了。这般算来,是皆死了。
顾晚娘:“湘秋郡主不认为,没有结尾,便是最好的结尾?”
湘秋郡主的母亲管的严厉,且家教森严,自幼知道的便是照着规矩办事便不会错,照着曲子弹琴便不会错。
还是第一次与湘秋说来,不按书中行事,戛然而止,自己来决定这曲子的长短。
“谬论。”范韶韶不喜众人的思绪,这般轻易的便被顾晚娘带走了。“圣贤留下的学问,老祖宗留下的曲子,乃是你可随意断章取义,自以为是的?”
范韶韶瞪了一眼的顾晚娘,“全然是她为自己的过错而寻找说辞,郡主这般便轻易信了?当真郡主清高,读多了书。”
范韶韶与湘秋还算是族中姐妹,虽然不同姓,但其父都是秦王党,自然是自幼便是熟悉一些。
二家关系虽好,却不代表范韶韶与湘秋的关系便是好了。二人一人是汉陵侯之女,一人是汉承伯之女。虽然都是宗亲之女,身份地位都是主家嫡女,年纪也相仿。
但范韶韶却并无宫中称号,湘秋却是皇上亲赐的郡主。范韶韶每每想来这个,便是见着湘秋都是不喜。且湘秋此人颇为清高,瞧不起范韶韶这等一身铜臭味的女子。
范韶韶与湘秋的渊源,那可是自幼便是结下梁子了的。
湘秋自然不会与范韶韶去争论,毕竟她们二人家中不许,且青城若是知道了,也不会随意绕了自家人当众斗嘴。
湘秋不语,范韶韶便是想转口针对上顾晚娘,却被韩芜一声吩咐。“既然这般,你便来试试。”
范韶韶音律不通,便是自幼被母亲压着学,这曲子也还是上不了手,如此当众要范韶韶弹琴,岂不是为难于她?
韩芜吩咐开口的话,范韶韶自然不敢拒,便是生硬的将手放在那古琴上,三三二二的拨弄起来。
虽然范韶韶的曲子是魔音绕耳,但韩芜的却仿若不曾听到范韶韶的音一样,一心便瞧着顾晚娘。
韩芜师承前朝大家,师父手下只有韩芜一个闭门弟子,眼前这名叫顾晚娘的女子,虽然弹的不是他师父教授的曲子,也不是师父教授的手法。但顾晚娘与师父弹出来的曲子,却有些异曲同工之妙。
至于这同之处,韩芜却瞧不出来,只感觉有些相似。
范韶韶弹的一半,实在是弹不下去了,连是她自己都觉得耳朵吵的疼。
琴音停了,韩芜还有些出神,见着有人悄悄的唤了她,韩芜便道:“接下来的时间自己稍加练习,半个时辰后我会挨个检查。”
韩芜起身准备巡视,隔着众人繁杂了琴声,站在顾晚娘跟前问道:“你姓甚名谁,谁家姑娘?芳龄几何?”
“学生姓顾,名晚娘,长安城南阳侯府三房嫡女,今年还不及十四。”
顾晚娘……韩芜细细想来听过这名字,是从一个老友的嘴里听来的,说是一个有趣的姑娘找上门来,拿钱财让人办事。虽然从前不甚熟悉,但是这姑娘惯会投其所好,且主子并不阻止,似乎是主子的友人……
当时韩芜听花管事说来,只知道花管事对此女孩的行事风格颇为喜欢。原来,便是眼前这个小姑娘。
“先生可有教诲?”
韩芜:“琴声虽然动情,但是细听还有些瑕疵,不可尽怪这琴,是练习的普通木制琴,还有心不够坚定之意。”
“且琴声细绵,听来取舍之时,有些不知如何抑扬顿挫。这曲子弹的好虽然是好,细节之处却不如湘秋。若是勤于练习,日后可成气候。”
起承转合之处必然是有所瑕疵的,顾晚娘为了不让韩芜瞧出来与她的弦乐过于相似,便是特意出了些差错。
至于那琴声之中稍有的犹豫,的确是顾晚娘的瑕疵之所在。便是前世,韩芜初初教导顾晚娘的时候,那言辞与现在是差的不多。
顾晚娘:“先生教导的是,晚娘必定勤于练习。”
说罢,韩芜便是撤身离开,寻了下一个学生教导。
顾晚娘听着不远处许慧儿的琴声,琴声之中错了几个最为明显的音,但是那细小之处却更为出彩。当真是许慧儿琴艺高超,却一直都藏着不曾漏山漏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