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府,汉州城,大西军残存的将士驻扎在这个小城,时刻准备反攻成都,为张献忠全家报仇。
张献忠的儿子年幼,他在出征前,就抱定了必死之心,指定死后继承人为张可望。满清的凶名在外,老对手李自成都败在了他们的手下,兔死狐悲的张献忠出兵抗清有些悲壮。颇有些慨然赴死的意思,尤其是放着老家成都不管,执意出兵汉中。
汉州城五步一兵,十步一岗,哀兵义愤,皆有必死之心。
中军大帐内,名义上的主帅张可望,坐在上首。大西宰相汪兆龄面带倨傲,侃侃而谈:“前有清兵,后有明军,我们夹在这弹丸之地,哪里有活路?”
张定国站起身来,朗声道:“那依丞相之意,我们该怎么办?”
“招安!”
此言一出,打帐内人声鼎沸,大西军的军纪不是很严明,帐中的众将哄闹一团。
张可望冷笑道:“汪丞相,父皇尸骨未寒,我们就要投降明朝,我怕死后没有脸面去见他老人家。”
汪兆龄摸着下巴,笑道:“谁说要降明了,现在天下大势已经很明朗了,清取代明,入主中原,咱们要招大清朝的安!”
“贼你妈!你羞了先儿咧,父皇死都要抗清,你让个贼球货,让爷爷们降清?”
汪兆龄虽然是文官,但是手底下握着最多的军队,还有张献忠的随军皇后支持,所以一向自视甚高,看不起这些跟着张献忠从陕西造反的流贼出身的义子。见到张能奇这么骂自己,勃然大怒:“你是什么东西,敢辱骂我?”
张能奇脸色红的透紫,站起身来身材魁梧跟铁塔一样,仗着年轻力壮,上前揪住汪兆龄举到跟自己平齐,怒目呵斥:“我是你达,今天就要了你这老狗的小命。”
众将一起起身,张可望眼珠一转,大喊道:“不要伤了汪丞相的性命,他可是有兵马。”
这句话提醒了张能奇,要是让这个汪兆龄走出去,他岂能不报复自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他举过头顶,往膝盖上一摔,只听咔嚓一声,嘴角喷血。张能奇将他是活不了了,一把将他摔在火堆里。
张可望上前一步,确定汪兆龄已经是活不成了,跌足叹道:“都是自家兄弟,这又是何苦呢?”
汪兆龄的心腹,大西右丞相严锡命;吏部尚书胡默,户部尚书王国宁,礼部尚书江鼎镇一齐拜倒,原地变节。
张可望眼角藏笑,安慰道:“父皇刚刚驾崩,汪兆龄就要投靠敌人,还在军中张狂大笑,分明就是没有把父皇看在眼里。四弟手刃此贼,也算是众望所归。”
众将和文武大臣,一齐称颂,没有半个人再为汪兆龄说话。这个时候,前后都有敌人,一个死人不管身前多有地位,死了都一文不值了。
右丞相严锡命跪地道:“国不可一日无君,臣恭请柱国大人,登基称帝。”
张可望心中大喜,举目四顾,几个弟兄安西将军张定国,抚南将军张文秀,定北将军张能奇都面带不愉,张可望心中一凉,赶忙推辞道:“父皇皇后尚在,而且已经怀有身孕,即将生产。父皇虽有诏书,但是我岂敢夺其血脉的帝位。这样吧,等皇后产下龙子,若是男儿,我们家就共保他,若是女儿,再行商议。”
几个将军面色一缓,这才齐声应诺。
三天后,原大明内阁大学士陈演的女儿,被张献忠抢来的陈皇后,即将分娩。
大西军所有将士,文武官员,齐聚帐外,紧张地等待。
这三天的时间,张可望已经完全吸收接纳了汪兆龄的势力,此时就算再有人反对他,也无法改变他一支独大的局面了。
大帐内,陈皇后满身是汗,军中婆子在一旁接生,动作熟稔。
终于,在万众期盼中,一声樱儿啼哭响彻大帐。
陈皇后顾不得疼痛,问道:“我儿是男是女?”
产婆面无表情,望着怀里的樱儿,冷漠地说道:“是个女儿。”
陈皇后心灰意冷,转眼看见婆子表情诡异,疑心顿起:“给我看看,我的皇儿。”
婆子冷笑道:“一个女娃娃,算什么皇儿。”
陈皇后大惊,婆子岂敢这样跟自己说话,定时已经受了他人指使。细想之下,不禁更加惶恐,挣扎着就要站起身来。
几个婆子眼色一冷,将手里的孩子白布裹身,用床单蘸水按住皇后的口鼻,直到她不再挣扎。
产婆走出大帐,哭的老泪纵横:“皇后她难产死啦!”
“遗腹子何在?是男是女?”
“是个女娃。”
张可望哀叹一声:“可惜!”
三个王爷神色各异,张能奇举步就要上前,进到帐中一探究竟,被张文秀拉住。
“父皇血脉已断,我等应该共扶大哥登基。”
张文秀走到篝火旁,捡起一根火把,说道:“父皇英雄一世,不可留下幼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