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玄演先是去了杭州,将驻守杭州的吴胜兆所部兵马带上,本来只有三百亲卫的队伍,瞬间变成五万人马。
吴胜兆久镇杭州,早就听说在金陵的兵马组建了新军,分成了四营。很多资历没有他老的将军,都因为身在前线执掌四营之一。这一次侯玄演经过杭州,吴胜兆主动请战,侯玄演马上答应下来。
自己留在浙东的兵马足够多,虽说福建那边的“自己人”需要提防,但也不用浪费这么多的兵力。荆州鏖战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堵胤锡眼看就要撑不住了,如今荆州附近可谓是鱼龙混杂。有堵胤锡的忠贞营,有原大顺的东西两路人马,有何腾蛟的长沙兵,还有太平府侯玄演的北伐军风字营。
清兵方面更是复杂,满清湖南巡按宋一真、平南大将军勒克德浑的正红旗、豪格的两黄旗也分兵前来支援。
在荆襄之间,各路人马经常狭路相逢,战成一堆。分别得方法也简单,遇到辫子军就是清兵,否则便是明军。但凡相遇,必是一场恶战。
侯玄演领着五万人马,不进苏州也不进金陵,越过大别山,直奔巴陵岳州和驻扎在那里的风字营汇合。夏完淳自从进了荆州府,大小几十仗,输多胜少。在这种混战之地,士卒的战力成了决定的因素,清兵的战力确实高过他们一筹。
等到侯玄演到了岳州地界,已经是九月份了,堵胤锡依然牢牢地守在荆州。在城外,围绕着他们,各路援军已经打的天昏地暗。
其中的正红旗勒克德浑的辫子兵最为凶残,八旗成立之初,就是以劫掠、屠杀为目的。他们从父辈开始,就耳濡目染,认定了入关之后的战争,都是对汉人的劫掠。这些旗兵的眼里,汉民根本不是人,而是他们眼里的猎物。而且还是不会反抗的猎物,所以这些旗兵也是最忙碌的。别的军队只是打仗,他们还负责烧杀淫掠,将荆襄一带,杀得尸横遍野,腥味难散。
天微微亮的时候,朝阳还没有完全升起,侯玄演望着水茫茫的江雾问道:“前面是什么地方?”
吴胜兆的副将是湖广人,他上前说道:“督帅,前面就是鸭栏矶,三国时候吴国的建昌侯在这里养斗鸭,如今却是为城中种植花草的所在,是个水草丰美,景色秀丽的好地方。过去之后,就是八百里洞庭湖了。”
侯玄演点了点头,说道:“咱们快点走,到中午就可以在岳州城生火做饭了。”
突然一阵角声响起,前锋部队遇到了敌人,茫茫的江边大雾,让侯玄演无法看前面的状况。亲卫们拔出兵刃,将他团团护在中央。
侯玄演摆了摆手,说道:“不必惊慌,我的斥候告诉我这附近没有大股敌兵,多半是杀红了眼跟主力失散的小股清兵。”
吴胜兆一听,当即吩咐下去,前军从侧翼包抄,不要让这股清兵逃走了。
侯玄演带着亲卫,说道:“走,去前面看看。”
鸭栏矶上,当初这个地方的主人东吴孙氏早就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留下的只是这个名字而已。只见两旁柳枝飘飘,江水冲刷出的肥沃土地上,开满了各色娇艳的花朵,犹如人间仙境。
再群芳簇拥里,几十个鞑子兵手执滴血的弯刀,互相靠着后背,弯着腰全神戒备。在他们身边,一群汉民被反绑手脚,将五六个人绑成一排,齐刷刷跪在一旁。
他们的发髻都被粗暴地削去,看得出来这些鞑子兵的剃头手艺不怎么样,有的干脆半边脑袋都被削了去。侥幸没死的,头发揪成一束,像市集里标价钱的草标一样,被高高绑在花架子上,脖子上还套着绳圈。他们手腕、脚踝全被捆在身后的竹子上,身子向前倾,只靠两边膝盖,以及吊起来的头发支撑身体的重量。
这些百姓哪里受得了这半是玩弄,半是虐待的酷刑,他们被吊得全身发抖,膝头发根都渗出血来,眼泪口水直流,发出很惨很恐怖的呜呜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映衬着仙境一般的江边养花村落,这一幅炼狱场景显得格外可怖,侯玄演甚至感到一丝荒诞。恍惚间他有一种,当初率领八百乡兵杀回嘉定的感觉。
侯玄演手下的兵马,已经将这几十个罪魁祸首团团围住,他们眼里都闪烁着悍不畏死的残忍的光芒,叽里咕噜的用满语不知道在说什么。
洪一浊咬着牙说道:“大哥,是鞑子。”
为首的清兵眼看是冲不出去了,大喊一声,其他的清兵也一起嚎叫起来。他们举刀就砍,转瞬间跪着的人已经有七八颗人头落地。
侯玄演怒道:“杀!”
这几十个虽然悍勇,但是比起千军万马,也抵挡不了片刻。很快只有那个领头的身上被戳了几个窟窿,还拿着刀左劈右砍。
几个明军用长枪将他隔空夹住,洪一浊提刀上前,一刀砍断了他握刀的手臂。鞑子痛苦的嚎叫起来,脸上狰狞可怕。
心中愤恨至极的明军,将他绑起来,吊到高高的架子上。挑断了手脚筋,刺瞎一只眼睛,割去耳朵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