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声稀疏,车轮滚动的声音变得明显起来。
大约在一刻之后,马车速度又渐渐放缓,停下。
车夫侧身让位,一手撩起车帘。
皇帝父子下车,映入眼中的,就是相府的匾额。
丰晋仓不是第一次到这里来了,相府的门房也认得皇帝,慌忙向前几步,躬身行礼,道:“恭迎陛下。”
丰晋仓微微颔首,道:“相国呢?”
“相国在园中。”
门房自然而然的转身,背稍微躬着一点,为丰晋仓引路。
丰子安紧随其后。
那车夫却也不想着看守马车,把缰绳随手一扔,跟了上去。
早已另外有人去通知龙稼轩,等皇帝走到花园门口的时候,龙稼轩已经出园相迎。
“陛下。”龙稼轩拱手,道,“岁末已至,陛下怎么今日有暇到微臣府中来?”
他行礼之后,看向丰晋仓身后,打了个招呼,道,“二皇子,夏侯,久违了。”
丰子安也拱手道:“老师,子安有礼了。”
那被称作夏侯的黑衣人,只点头以应。
“哈哈,不在朝堂,不拘君臣之礼,我不称朕,你也不要称陛下。”丰晋仓说着,一边走向园中,一边转头扫了一眼门房。
龙稼轩会意,袖子一挥,周围侍者便全部远离此处。
丰晋仓这个时候已经走到了亭子里,非常熟练的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一手持茶杯坐在冰冷的石凳上,道:“你这园里也没几株花是四季常开的,坐在这儿,就赏那一棵老梅树吗?”
龙稼轩浅笑道:“再过几日,腊梅清香,一树足矣。”
“唉,也是,太多太大的东西,看遍了之后单调也无聊。”丰晋仓望着那棵梅花树,口中说道,“今年各地贺岁的东西,又是那些千篇一律的玩意儿。”
龙稼轩落座,道:“各地官吏未曾将太多心思放在揣摩上意,搜寻奇物贺岁逢迎的事情上面,岂不正是表现出朝政清明,陛下圣治,令百官安心实干,百姓也少受烦扰。”
“呵呵,什么东西被你说来都是特别好听。”
丰晋仓双手合握那一只小小的茶杯,在掌心里转了转。
离了暖炉熏香的马车之后,一路走到这园中,身上倒是有些凉意,他借着茶水的热气暖着手,说道,“那你说说你那位老朋友吧。”
龙稼轩道:“陛下是说,武京?”
“是当年在这城中摆下擂台的陈武京也好,是大商会会长陈五斤也罢。反正他现在,是那玄武天道的陈副会长。”
丰晋仓没有转过头来,目光还在老梅树上,道,“他和当代海皇一起入京,这件事情可比那些鸡毛蒜皮的贺岁之礼紧要得多。”
龙稼轩也为自己倒了杯茶,道:“大商会是受朝廷眷顾而成势,这些年来,商会与朝中刑部、户部等,可谓合作无间。陈兄主理那玄武天道的事务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让所有加入玄武天道的拳师,得到统一的调度,配合各地府衙,更有效的抵御、擒杀变异生物,功劳不小。”
丰晋仓轻笑:“副会长能放手施为,显然是那会长的态度与他一致。看来他们对朝廷还算……”
齐皇眉头挑了一下,“满意?”
说出这个词语,他意味莫名的带笑饮了口茶。
“现在看来,他们对朝廷还是十分信赖的。”龙稼轩换了个词来形容,“毕竟,这一代的海皇,也是长罗侯世子。”
“是啊,只是从前的那些海皇,又有哪一个在乎他们自己的出身?”丰晋仓看向站在亭外的丰子安,“子安,那位方海皇曾经赶赴北境,与你有过一场并肩作战的情谊,你对他的感想如何?”
丰子安闻言,双眼一垂,未曾有太多考量就说道:“我对他印象最深的一点是,他能与北境的将士感同身受,能为那些普普通通的兵卒动容。”
“你是从这个角度看他。”丰晋仓若有所思,“你试探过。”
他用的并非疑问的语气,丰子安却低头答道:“是偶然。”
龙稼轩接过这话说道:“这种动容,或许只是偶然间的心态。但他这一直以来的作为,明明白白的落在卷宗上,却能理出其明确的性格倾向。”
“从实事上得出他的倾向。”
丰晋仓嘴巴微张,呼吸之间,经过口腔的气流,在外界的寒冷环境中迅速凝出水雾,吐出一小团的白气,道,“那我只能说,这样的海皇,确实少见啊。”
历代的海皇,如果不是与世隔绝自闭门户,就是行走天下,从无止息。可是即使走在喧嚷尘世之间,他们也像是跟其余所有人隔着一层无形的障壁。
因为他们拥有的,是与普通人完全不同的追求,就常常会呈现无法相互理解的行为。
不知饕足地追求武术上更高的境界,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这上面,让别人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