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自己的指节,作为对自己小小的惩罚。
这一段音律其实是她练得最纯熟的地方,没想到偏偏是在这里出错,令她有些自责的同时也有些困惑。
她抬头将求知的眼神投向方云汉。
只是看过去,没有多余的话。相处的时间长了,黄雪梅已经逐渐发现,但凡是她心中有所疑惑的时候,陪伴在她身边的方云汉,总能够察觉到疑问的根源。
有时候她自己无法精确的阐述出疑问何在,方云汉同样能够给她点明问题的症结。
这样一来,黄雪梅是越来越不爱说话了,只要做出问询的姿态就行。
方云汉笑道:“你是受到了风声的影响。”
他对自己收下的徒弟总是充满了耐心,声音柔和平缓,像是静水流深,百年寒暑不变,会令人完全忘却从外表上看他比黄雪梅大不了几岁。
“进了峡谷之后,此处风声环绕,声声入耳,这种声音其实不知不觉间已经成为了你感官的一部分。风声没有太大起伏时,还不太要紧,可是刚才,马车外的风漏了一拍,你落指的方位,也就在不知不觉间,错了一分。”
黄雪梅仔细回忆,果然想起之前那个时候,风声是低沉了一瞬,只是那太短暂了,以至于她的节奏无意之中受了影响,却还没有注意到是被什么影响了。
归海一刀却在此时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不确定的意味,说道:“刚才这峡谷之中的风,难道是被……斩断了一刹那?”
他注视着方云汉,神色中有些惊疑。用自己的刀气阻隔峡谷中的风,这种事情当初他刚打败霸刀的时候也能够做到,但是,那必然会有不小的动静,刀气的呼啸会比原本的风声更大。
可是刚才,这峡谷之中的风声,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偷走了一刹那,自然的弱去了。
“是啊。”
方云汉肯定了归海一刀的想法,笑了笑,抓着那个啃了一半的梨,掀开车帘,站了出去,“终于有人来了。”
车帘在他身后垂下,风从前方吹来,约在前方五十步外,两骑佇立。
带着些黄尘的风中,那两匹马有些躁动不安,两个坐在马背上的身影挺拔如松,右边那个是之前见过一次的段天涯,左边那个,则是个看起来跟段天涯年纪差不多的乱发汉子。
段天涯像是一颗长在平地上的松树,生的端正方直,而那个乱发汉子坐在马背上的时候,身体却有些向前倾斜,双手拢在袖子里面,两眼微眯,缩成一线的眼神中攫取着那辆马车的任何一点变化。
当车帘掀开,方云汉走出来,这短短的动态中,乱发男人的眼神就又缩紧了一些,变亮了一些。
段天涯看到方云汉走出来,正要对宫本武藏说明就是这个人的时候,陡然看到宫本武藏上下眼皮一开。
这个睁眼的动作太猛烈,其中流露出来的光辉也变得太夺目,一下子跟之前宫本武藏的形象出现了巨大的反差。
以至于这区区一个睁眼的举动,落在段天涯眼中的时候,竟然生出了一种什么东西被撕开、突然大方光明、露出了本来面目的错觉。
这种感觉让段天涯本来想说的话,在喉头上哽了一下。
就这么一耽搁,精神抖擞,乱发飞扬,豹眼圆睛的宫本武藏,已轻叱了一声。
“好!”
没等段天涯开口,没有什么试探对话,他就跳了出去。
一般人跳跃的时候,需要依靠下肢发力,而宫本武藏坐在马上,他这一跳,更像是一块突然被投射出去的石头。
就好像他本身并没有发力,而纯属是四周的空气中,乍然涌动了这样一股无声无息,雷霆万钧的力量,让他的身体提起、弹出、推出、抛出。
宫本武藏的动作,一下子就要把这五十步的距离缩短到一步之间。
他在空中叫道:“方云汉是吧,吃我一刀。”
方云汉抬头,看着跳到了很高的地方,急速坠落下来的宫本武藏,眼睛里忽然间洋溢出了满满的笑意。
爽脆多汁的半个梨被他咬掉了一大口,随手一抛,嗖的一声,梨核飞射向上的轨迹直得不能再直,射入峡谷高空迷蒙风中。
呼!!!!
宽大马车厚重的车帘忽然被吹得往内一甩,又猛然向外掀起,站在车帘前方的人已经不见了,只有一股汹涌的气流翻滚着,把车厢里的空气全部向外吸扯过去。
早有准备的黄雪梅和归海一刀,一个抱着自己的琴,身体尽量向后,靠着车厢内壁,双脚撑地,一个死死抓着自己那一侧的车窗,身体只是轻微的摇晃了一下。
他们的衣角却都飘了起来,在强劲的气流中啪啪乱舞。
车厢的角落里,装着几个梨的篮子也被这股气流吸扯,翻倒过来,几个梨在车厢里的木底板上乱滚。
五十步以外的段天涯抬头看去,周身的功力自然蕴聚在双目之间,极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