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挑破自己女子身份并不惊讶,语气诚恳,道:“我与方兄萍水相逢,如果说只是为了你的安危而一路跟随,未免太过虚伪。但是,我想我们暂时可以有共同的对手。”
“东南诸派。”方云汉说出这个已经听过好些遍的名词,状若随意的说道,“我从小在深山潜修,对当今武林知之甚少,这东南诸派,有什么名堂吗?”
上官海棠对方云汉的说词将信将疑,脸上却不动声色,顺水推舟地说道:“这东南诸派,是最近二十年来崛起的,自从二十年前,大魔头古三通杀了中原八大门派百余高手,武林一时空虚,东南各派就守望相助,乘势而起,推举东方白为东南盟主,成了当今武林中一方顶级势力。”
这男装美人说起这些东西来,如数家珍,话意娓娓间,已经剖析分明,“他们虽然一时声威显赫,却毕竟底蕴不足,其中真正值得注意的高手,除了东方白之外,还有亦正亦邪的烈火祖师,为人神秘莫测的白面鬼圣,心如蛇蝎的毒手罗刹,这三大高手。”
方云汉已听得弦外之音,道:“一时崛起,必定作风激进。底蕴不够,高手寥寥,却到处惹事,所以就成为了朝廷的目标。”
上官海棠并未否认,道:“如果天魔琴始终销声匿迹,或许他们会逐渐收敛,可是天魔琴此番重现,他们肯定还要再动干戈。”
她手捏着折扇,眉尾一扬,眼神中顿时多了几分冷冽锋芒,“大明如今虽然未必能称四海升平的盛世,却也大体算是太平,容不得多少百人以上的大宗血案。”
方云汉浅饮一口,道:“你既然是朝廷中人,却这般直言不讳,看来是真对这时局很是不满。”
上官海棠想起前情,道:“我忘了方兄不愿理会这些事情,又偏题了,自罚一杯。”
她举杯饮尽。
方云汉道:“我并非听不得这些事情。只是,她一个柔弱孤女,你一个朝廷密探,你们两个论这些东西,有什么用?”
这酒有些烈,上官海棠一杯痛饮,嘴唇被酒水刺激,更添一分艳色,坚定道:“方兄是以为我只会空口牢骚吗?这世道虽不算最好,但在朝在野,也有大批仁人志士,立志于扶正祛邪,兼济万民。”
方云汉左手提筷夹菜,态度轻慢,道:“你是说护龙山庄吗?”
“正是。”上官海棠双目热诚,“正如护龙山庄之主,当朝铁胆神侯,赤胆忠心,忧国忧民,有这样的人在,终有一日,可以伏邪灭恶,四海清波。”
“你说的很好。”
方云汉放下筷子,也不管上官海棠是有几分真情流露,几分虚以拉拢,认认真真的说道,“让大家的生活变好,是每个人都会有的愿景,但真正致力于去做这件事的人都值得敬佩。但也许某些时候你会发现,真正践行这种理念的人,很少很少。”
上官海棠蹙眉说道:“方兄意有所指?”
“我只是想告诉你,有些时候你能够信任的人,并不是那些看起来天生与你站在同一立场的。而是真正会认同你的理念,同样为之奋斗的。”
方云汉轻笑着,道,“用你最能理解的话来说,就是侠。侠以武犯禁,是因为侠者百无禁忌,为侠者,先是自己的主人,然后是武的主人。之后才能持武守道,行侠仗义。”
他喝了一小口酒,滋润着口齿,平和唤道,“海棠,你呀,什么时候是主不是从,才能真正去做你要做的事情。”
上官海棠迟疑了一瞬,脸上重新露出那种坚定不移的神采,道:“那是因为方兄不曾见过神侯,他大公无私,从未忽略百姓,轻贱无辜,所作所为皆是正义。这么多年,他做的比我们所有人做的都好,以他为主,我们为从,又有何不可?”
“我说的主从本来就不是这个意思,况且……”
方云汉欲言又止,洒然道,“罢了,你现下也不必为我这几句话纠结,我也未必会是你的良师益友。不过现在有一件事,是绝对不算错的,你愿意去做吗?”
上官海棠疑惑道:“什么?”
方云汉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药瓶,抛给上官海棠。
“当然是,以你身为女儿家的便利之处,稍后去给小丫头涂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