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缥缈,几人目光所致,四周宛似一切景物依旧。
只有黑光上人,能从最细致的地方,感觉出清晨的天光落在这小丘上的时候,似乎有了些许微妙的折射。
这就使得小丘的顶部和其他区域的明暗程度、阴影方向,有少许的差异。
有人从天光渐明的地方,提着把刀,走上山来。
这人眉目疏朗,意态端严,每一步落下的间距,精准到恐怕以大宋最精良的尺具来测,也量不出差异,使旁人如见画中尊者临凡,一时间竟有些辨不清他的相貌,只能感受一股沉沉威势,压上山巅。
黑光上人早见过此人画像,却也直到他快走上山顶,才把那少年画像和真人对应起来,当即脸上一暗,道:“苍梧侯,原来这都是你的阴谋。”
他这脸上一暗,不是黯然,而是脸部光景真的变暗,腊黄的脸皮在一句话说完之后,黑的几乎看不见五官区別,只有一团如烟如光的乌黑光晕。
“家生四害,杀硕鼠,驱飞虫,理所当然罢了,也叫阴谋?”
方云汉说着,往詹别野看了一眼,就这一眼扫去,他眼前骤然一黑,外物俱无。
原来,黑光上人让自己脸上变黑,已经是一种招数,而且是他一向颇为得意的招法“天下一般黑”。
这一招既可以主动施展出来,夺取别人的视线,收纳别人的气劲,也可以先凝聚在自身的某个部位,等别人看过来的时候,再猛一发功。
第二种用法,不具备杀伤力、防御力,但却能保证把别人的视线夺取的更彻底、更长久,也就能制造出更大的破绽。
黑光上人立抓住这自己创造的一个时机,纵身一掌打去。
没有第二个人知道,黑光上人在第一次听说方云汉的时候,就对这个刀客很有意见。
他为了博得国师的位置,苦苦的装神弄鬼,巴结蔡京,每日战战兢兢,才得到这样富贵美色随意享受的生活。却还是要察言观色,费脑耗神,以防被他的对头击倒,被他的靠山遗弃。
每次皇帝去找李师师的时候,他在旁处与美妇缠绵时,都不得安心,还要时刻关注皇帝那里,以防出了护驾不力的事情。
而方云汉呢,不过是一个毛头小子,也没犯过多少风险,耗过多少心力,甚至都没见过皇帝,只因为惊退了一个刺客,又有诸葛老儿说了几句好话,便封侯了。
天下从未有过这样的事情吧。
从那日起,詹别野就常常暗恨:若论武功,我也苦练多年,那金面人,我也未必弱他一头,怎么我就遇不到这样的好机会。
他实在太不服气,有时候也想过要不要乔装改扮,去跟方云汉斗上一场,看看到底谁强谁弱。
可是他转念又想,这很有风险,万一露了行藏,岂不是给人抓住把柄?
于是黑光上人只好自己排解怨气,强压愤恨。
故此,一见到方云汉出现在这里,黑光上人其实喜大于惊,已经迫不及待要取命立功,揭破阴谋,破解危局,让皇帝和蔡京再对他刮目相看。
由此,这詹国师,
必杀苍梧侯!
誓败方云汉!
他这一出手,功力已经昂扬至顶,黑色的烟气光晕从他身上无声而急速的扩展开来,连其余四绝神剑,也陷入这种黑暗里。
而詹别野本人,更仿佛旋扯着身上的黑袍,一同化身成一团沉重的黑气,比周围散溢的黑烟要更黑十倍,更具十倍以上的质感,裹挟着浑厚万分的力量,无声、飞身、倾身击向方云汉。
方云汉两眼昏暗,不能见物,却也不闭眼,也不刻意睁大,一如常态的提臂挥刀。
长刀古拙深灰,刀身随着方云汉的右臂向侧面扬起的时候,把他整个身体都带动起来,如落叶烟云随风而去,飘向一侧,恰好避过了黑光上人的重掌直击。
黑光上人一掌不中,屏住呼吸,一气贯通于口腔胸腹之间,循环流转,使得掌力不衰,上半身旋转,手掌在空中划过一个弧度,追向方云汉。
引刀飘向右侧的方云汉,落在整个黑暗区域的边缘,此时刚好完成了扬刀、挥斩这两个动作的衔接,一刀斜斩出来,半截刀身顺势刺出黑烟区域之外,剖开了一道口子,才斩向詹别野的手掌。
这整个黑烟区域,好像被方云汉当成了一个整体,一刀挥过之后,中间就出现了一个没有黑烟存在的截面,而这个相对来说,干净、光亮的截面,正在向着黑光上人延伸过去。
黑光上人的浑厚功力缠绕掌上,一触上刀锋,只觉得自己像是一团棉絮,被重锤击中,目露骇然之色,身上黑气猛的一荡,竟被震散大半。
他发出一声急切短促的叱喝,借此将胸中废气吐出,调换招法,向前飞扑的身体突兀一停,硬挺着腰身,跺脚向后弹射。
身体转变方向的速度,哪里比得上挥刀的速度,黑光上人除了极速后退,又将一起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