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恨意难忍,已经不能满足于毁坏这些酒碗,他离座出门,准备回到自己的院子里面,让人抓来堂中那些俘虏给他折磨练功。
他最喜欢把敌人派来的谍子、卧底放在一个密封的房间里面,自己也在其中运用隔空掌力,等掌风在墙壁,房顶,地面上不断地反弹,把这个人从四面八方活活挤压、震死。
如果最近没有什么地方的人被抓来,那也无妨,随便到大街上抓几个回来用一用。
雷恨抱着这种想法走出了大堂,就听到大堂旁边那座高楼的第三层上,无端的传出一阵大笑。
这笑声是雷损发出来的,雷恨很熟悉他的声音。
可就算是总堂主,在他心情最差的这个时候,发出了这样的笑声,仍令雷恨止不住的有了些许怨恨。
连天好像也感受到了他的恨意,落在他身上的月光都暗了一些,仿佛晴朗夜空中,凭空多出一片暗影投射下来,向他靠近。
雷恨抬头看去,居然还真有这么一片影子,不是乌云,而像是鸟,像是一只巨鹰。
这个时候,已经有很多人注意到了这个影子。
广场上嘈杂的声音里面就多出了对这个影子的讨论。
有人说:“是我最先看见的,我看见的时候,那只大鸟才刚从天泉山上飞出来。”
天泉山!
这个词在六分半堂中具有非同一般的意义,刚一说出来,就令场中静了一静。
有人觉得蹊跷,总堂外围那数千名六分半堂子弟,已经有一些人引弓向天,或者发出暗器,不过,那巨鹰一样的影子,飞的很高,他们发出的攻击,根本无法触及那个高度。
那影子飘在高空,原本是从天泉山一路直飘过来,速度也很快,到了六分半堂总堂上空之后,却方向一转,在中心大堂和广场上空盘旋徘徊。
高楼的第三层上,笑声止息,雷损脸上的笑容猛地收起。
他站得高,眼力好,所以能够看到更多。
那高空的阴影并不是一只鸟,更像是一只巨大的木鸢,用纤细的铁架、不知名的皮膜、木片,共同构成了近似于巨鹰的形状。
这大木鸢的背上,好似还有一个人站着,一手揽着绳索,应当是在控制木鸢的平衡和方向。
这个人好像极有经验,极有技巧,或者说他现在的武功修养,能轻易的控制身体每一点细节,把过往的经验技巧改良,用在这稍显简陋的滑翔工具上,甚至显得更加如臂使指,挥洒自若。
竟然有人能从天泉山顶一纵,越过了半个京师,借物飞渡至此?!这人是谁?!
雷损根本不去想这个问题的答案,就发出了一只袖箭。
袖箭并非射向那片阴影,但也飞的很高,并在空中炸开,使得夜幕之下出现了一个奇特的火焰印记。
中心大堂里那些堂主也都已经隐隐察觉到了氛围的转变,一个个放下了酒杯陆续起身,准备出来看看。
雷动天坐在位子上不动,看见了雷恨就在大门口,就道:“老四,外面怎么了?”
雷恨背对着中心大堂里的所有人,忽然跳脚大骂,声音里面又急又怒又惧,嗓子眼里好像塞了一枚竹哨,声音尖锐的不像是一个男人,伸手戟指向天,大叫:“是你!!!”
巨鹰阴影之上落下一人。
他从高空笔直坠落,极致惊险,但却用这一场跨越了半个城市的飞行,直接越过了六分半堂总堂外围数千子弟的防线,也越过了不知多少阵法毒药、机关陷阱。
这人一身灰袍,手上提着一把无鞘的刀,刀身雪亮,刀柄末端镶嵌着一颗龙眼大小的宝珠。
他在半空中对着雷恨一笑。
然后像是飞鹤触水,一下子落入了整片广场的中心。
广场上所有六分半堂的大小头领立刻躁动,各种呼喝声交叠,不少人心里惊诧未平,却不影响出手狠辣,都认定这个直闯他们总堂的人是必死之人。
中心大堂里面的其他堂主还没有走到门口,雷恨大吼着扑击出去。
倏地刀光暴起。
从雷恨到那个人之间,相隔着不下二十个六分半堂的头领,另有两张酒桌,都在这刀光爆闪之中被劈开。
二十个头领,但凡是阻挡在这条路径上的,无论是兵器还是手脚,又或是整个身体,是刀枪剑戟斧钺钩叉,还是铁布衫,鹰爪功,擒拿手,迷踪步,草上飞。
人挡断人,物阻开物。
两张酒桌连同数十断肢伤体向两边极速分开,方云汉提刀一步跨过,跟飞扑而来的雷恨打了个照面。
雷恨的吼声骤然断绝。
他整个人从天灵盖到胯下那一条人体中线,被一条银光扫过,两片尸身碰的一声向两边炸开。
方云汉半分不停的跨过那条已经不存在的中线,越过门槛,闯入了六分半堂总堂的中心大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