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生肘腋,这一剑已经刺入了苏梦枕的背脊,但是剑尖刚刺进去半寸,红袖刀光已经如同一匹从他手臂上流转过来的红绸,贴着背部斩落。
他一刀斩断了莫北神的剑尖,更将这一剑所触及的那片血肉直接剜了出来。
大概有牛眼珠大小的一块皮肉,在离开苏梦枕身体的那一刹那,已经化作了彻底的死青色,甚至有一种低微的沸腾声,使得死青色的血肉飞快的被腐蚀干净,只剩下一截剑尖落地。
带着剧毒的剑尖碰触到地面落叶的时候,莫北神发出了鬼哭狼嚎的惨叫,他持剑的手臂连同那把剑就像是放在砧板上的黄瓜一样,被切成了三段,刀光从他肩部断臂的地方卷向脖子。
红袖刀太快,断臂的血还没有来得及涌出,这红色的刀痕,更像是披在莫北神手臂上的一条飘带,竟然还带着几许风情,将要缠上莫北神的脖颈。
这时,两只流星锤忽然从莫北神左边那颗青竹下无人的地方迸射出来。
这两个流星锤一个重九十三斤,一个重五十九斤,重的那个打向苏梦枕持刀的手臂,轻的那个,轻飘飘的擦过莫北神的脖子,打向苏梦枕的刀刃。
流星锤发出来的时候,青竹下面显出了一条人影,奇门阵法之中,用来遮蔽面容身形的那股模糊力量,在这个人全力出手的时候,被他本身的内力冲散,露出了粗豪的面容。
这是六分半堂五堂主雷滚的风雨双煞流星锤。
他一向很为自己的双流星自豪,对于总堂主最近几年来处处忍让,深为不忿,甚至有时认为自己一人就能力拼金风细雨楼这个病痨鬼。
可是今天他真的对着苏梦枕使出了得意绝招之后,这信心在下一刻就轰然粉碎。
五十九斤的那个流星锤,在碰到红袖刀刀刃的一刻,就被削掉了一半,九十三斤的流星锤,也被骤然回转的刀光切断了连接锤头的铁链。
重锤失控,苏梦枕只是手臂一沉,就任由那个锤头从他手臂上方飞了过去,自己分毫无滞。
可是他这伤怒交加的一刀,终究是没有留下叛徒的性命,莫北神已经连退出去七八步。
这不是雷滚的功劳。
而是在流星锤被摧毁的同时,苏梦枕正前方的大树忽然炸了一个大洞,有一个本来隐藏在树后的人,直接撞破了大树,双掌如同抱球一样推向苏梦枕。
这个人的掌力太过强凶霸道,以至于他分明是出手偷袭,却只能选择这样一种声势最大的手法,而不能无声无息绕过树来攻击。
这是恨意滔天,五雷轰顶的手段,六分半堂的四堂主雷恨。
如果说雷滚完全不被苏梦枕放在眼里,雷恨也只是让他微微一凛。
那么,从那个被炸断飞上半空的树冠里,突然又扑下来一个人的时候,苏梦枕也不得不急提元气,续上了刚才那一口气息,令他这应对叛徒突袭的一刀无使断绝,不敢露出分毫破绽。
从半空树冠里飞扑下来,头下脚上,双掌打向苏梦枕头顶的这个人,看起来是个不到三十岁的瘦子,实际上是已经五十二岁的六分半堂二堂主雷动天。
如果不是狄飞惊智谋天纵,雷动天本来才是六分半堂里面除了总堂主雷损之外,地位最高,权势最重,武功最强的人。
面对这“双雷”突击,苏梦枕忽然身体一旋,杏红色的袍子膨胀张开,如同一把被撑开的雨伞,遮蔽了雷动天的视线,苏梦枕在袍下出刀,一刀切开了雷恨抱在双掌之间滚圆如球的掌力,接着在袍下速退。
他从袍子下面退出去的一刻,柔不受力的杏红色衣袍,被从上而下的雷动天掌力打成了漫天飞絮,周围八尺方圆的地面都往下微微一陷,地面上的落叶全粉碎混入泥土之中,成了绿色浓浆一样的东西。
苏梦枕落入了包围。
雷动天落地,雷恨停步,雷滚收回了他只剩下一半的流星锤。
就连莫北神也封穴止血,仅余的一只手拿着伞,占住了一个方位。他的手还在抖,脸也在抖,是疼痛也是害怕,可是他知道,今天他的叛徒身份已经暴露,最重情义的苏梦枕恐怕誓死也要杀他,这时候万万退不得。
一退必死,不退、进击,则还有一线生机。
林子里忽然安静了下来。
苏梦枕剩下的那两百多弟兄,竟然又都不见了,那些被打断的树、推倒的石碑,在苏梦枕眼睛里面,好像又恢复了原样,影影绰绰的立着。
原来,刚才这阡陌交通困顿奇门大阵还没有彻底发挥出来,那些已经被摧毁的林中物,好像完全没有影响到这门阵法的运行。
“你不用奢望有人救你了!”
雷恨双手之间好像揉着一个看不见的面团,越揉越大,空气里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他想打击苏梦枕的自信,磨灭苏公子的斗志,让他背上的血流得更多一些,便大笑道,“你把树打断、竹切开、碑击裂,其实全是无用功,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