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南巧儿迷迷糊糊睁开眼时,第一眼便看到梳妆台的铜镜旁站着一个人。
从背影看是绿菱,她披散着头发,穿上了昨日辛梓拿给南巧儿的那套粉红色衣裳,手中还拿着一些贵重钗环在头上比划来比划去。
南巧儿打了个激灵,忙趿上鞋子冲了过去,夺过她手中的珠钗首饰。
“绿菱,这些东西不是我的,一会儿还得还回怡德院去,还有这衣裳,你快脱下来。”
如果是她自己的东西,送绿菱那么几样倒也不成问题,但这些东西不属于她。
这件绫罗衣裙,这些精致的纯银纯金珠钗,要是弄坏了,把她卖了大抵也是赔不起的。
“不就得了夫人点赏赐,至于这么小气吗!我偏要穿,你能耐我何?”绿菱双臂紧紧抱着自己,傲气的扬着下巴,生怕南巧儿动手过来脱她衣裳。
“绿菱,这不是小气的问题。这只不过是辛梓姐姐担心我穿那粗布衣裳去怡德院会冲撞了三夫人,故而拿来这些好衣裳好首饰借我穿戴,并未说给我。”
南巧儿仔细看了看手中夺回来的珠钗,确定没有损坏后,终于松了一口气。
听见这话,绿菱明白过来,不禁嗤笑了声,“那这么说来,你昨日去见了一趟夫人,竟是什么好处也没捞着喽?”
南巧儿本想说那个木质盒子,但它昨日落在了三爷屋里,没拿回来,应该也不算是她的。
这么大的吵闹声,惜阳也渐渐醒转过来,坐起身迷茫的看着屋内对峙的两人。
见惜阳起来,绿菱心里是有些发憷的,偷穿人家衣裳本就心虚,要是再惹了这惜阳,指不定她要上前将自己脸给抓花,骂自己骚蝴蝶。
“行了,还你还你,真当我没穿过这等衣裳啊,我才不稀罕。”绿菱三两下将外衫脱了下来,不屑的扔在南巧儿头上。
她以前在三夫人跟前做事,被选中送给三爷时,就得了好几件绫罗绸缎衣裳,比南巧儿这件不知好看多少。
似乎想到一茬,绿菱美艳的脸上瞬间堆满了笑意,她亲昵的拉着南巧儿的手,柔声道,“巧儿妹妹,你方才说,一会儿要将这些东西送回怡德院去?”
南巧儿对她刚刚的行为仍有些不满,只低着头整理衣裳,冷淡的嗯了声。
“那我帮你去送吧,给三爷送完早膳后我顺道去一趟怡德院,省的你跑了。”她笑得分外纯良和善。
“巧儿别听她的,谁不知道这女人一肚子坏水!”惜阳打着哈欠,慢吞吞的穿着衣裳。
绿菱想发火,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气,终究是忍了下来,依旧笑面如风。
“巧儿,你也知道,我以前在三夫人跟前做事,多多少少有些感情在里头。自从我被发落来厨房,就再没见过夫人,今日正好有这一机会能光明正大走进怡德院,好妹妹,你让给我吧,就当是帮帮姐姐,好不好?”
“这苦情牌打的倒是不错,不知道的,还以为三夫人是你亲娘呢,这么巴巴凑上去求见。”惜阳直来直去惯了,想说什么顺着嘴就出来了。
“你给我闭嘴!谁跟你这臭丫头说话了!”绿菱气得脸都绿了,人家当事人还一句话没说,她一个事外人插什么嘴。
南巧儿有些动容,但只要一想到绿菱以往的恶行,终究是信不过她。
将衣裙首饰,一齐收拾好后才抬头看了她一眼,“就不劳烦姐姐了,巧儿自己去送吧,这样显得比较有诚意。”
南巧儿很快梳洗完毕,端着东西就往旁边屋子走去。
隔壁房门被打开,露出一张气汹汹的老脸,她正欲开口破骂,待看清来人,嘴里差点吐出的腌臜话立马咽了下去。
“是巧儿啊,你这小丫头这么早来找嬷嬷,是有何要事?”她粗犷的嗓音刻意放低放轻了些,听起来反而更怪。
南巧儿抬了抬手,“嬷嬷,奴婢想去一趟怡德院将这衣裳还给辛梓姐姐,可否跟嬷嬷告个假?”
“还衣裳?”崔嬷嬷眉头拧了起来,“为何要还,这不是夫人给你的赏赐?”
“不是,这衣裳乃辛梓姐姐借给奴婢穿的,恐是怕奴婢灰头土脸过去冲撞了夫人,吃罪不起。”南巧儿耐着性子又解释了一遍。
“那昨日夫人可有对你说些什么?可是跟三爷有关?”
“是跟三爷有关,不过是那流言传入夫人耳中,令她心生误会,奴婢今日就去解释清楚。”
“夫人就没说要提拔你的话?”问到这句,崔嬷嬷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语气也有些冲了。
南巧儿犹豫了会儿,默默摇了摇头。潜意识里,她不想将昨日的事传开,否则不好善后。
崔嬷嬷脸彻底垮了下来,眼神冷冷,“没看这都快当值了,一会儿不要干活,不要给三爷准备早膳?你瞎晃荡去,剩下的活,是我老婆子帮你做么!?”
她心里鄙夷的唾弃了几句,真是看走眼了,还以为这丫头真有富贵命呢,原来只是个会放屁不会下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