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奉承的话迭起,安宁微笑不语。
“爸。”
季南弦走进来,穿着一身破旧不堪的运动装,膝盖上带着破洞,一副像是在泥坑了打了个滚的样子。
安宁眉心微蹙。
季羡城脸黑了个彻底,但粉饰太平的功底却很深厚,“南弦啊,这里这么多长辈在,你这样像什么样子,快回去换件衣服再来。”
安宁静静看着季南弦,如果是平常季南弦一定二话不说就会照做,安宁很想知道得知真相后的季南弦会怎么做。
季南弦摇头。
只一下却很坚定。
“爸,我现在还叫您一声爸,我想请教您一件事,希望您可以如实回答我。”季南弦声音有些不自然的颤抖,“您有没有真心疼爱过我,哪怕一分一秒,小时候我发高烧那回,您衣不解带地亲自照顾我,是不是出自真心。”
在场宾客一片哗然,目光都落在季羡城身上,带着探究和看热闹的意味。
安宁挑起眉眼,气定神闲地给自己倒了一杯饮料,微笑着看向季羡城,目光森冷。
季羡城一副快气吐血的样子,勉强稳住呼吸道:“南弦,别胡闹了,回去换衣服跟你大哥一起过来。”
耳边通讯器里传来队友的声音,安宁慢慢勾起唇角,忽然站起身,冲不远处的项辞和陶米朵点点头,“我也好奇如果一个人从孤儿院里领养孩子,给他们安排人生,甚至连他们的死亡时间都被安排的明明白白了,那这个人到底爱不爱那个孩子。”
此话一出,宴客厅里窃窃私语的声音越来越大,安宁扫了眼四周的环境,目光最后聚在季羡城的身上。
季羡城眼神阴毒地盯着安宁,笑着站起来,“诸位不好意思,让大家看笑话了,千歌,南弦不就是因为家产分割给北辰多了些嘛,你们怎么能质疑父亲对你们的感情呢,到底都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
“爸,别说了。”一直未曾露面的季北辰从宴会入口走进来,目光深深地看着自己的父亲,“我已经报警了,现在警察应该很快就到了,并且在来之前就已经把证据都交到了警察手里,爸爸,收手吧。”
安宁转过头看向季北辰,包括季南弦也不可思议地看过去。
季北辰安抚地对他们笑了笑,而后严肃地看着自己的父亲,“爸爸,您派去转移证据的人两天前已经被警方抓捕了,这次真的要结束了。”
项辞看着自家大哥一眼,“大哥,这件事……”
他话没说完,但项楚不会不明白他想说什么,慢慢勾起嘴角,“你是不是想问季羡城派去转移证据的人被抓是不是和我有关?”
项辞点头。
项楚:“不然呢,等着你们在这里出手?抓人抓脏,的确不失为一个好主意,但你们考虑过风险没有?这是在海上,游轮上有炸药,他们做游艇跑了,你们留在上面等着当炸鱼吗?到时候死了都没地儿捞你们去。”
从木心先生处出来后,项楚就已经有了大致的推测,加上云湛在城查到韩洛南基地上的蛛丝马迹,以及白塔传回来的关于恩南集团和季家走私的文件记录,而且最后三天里安宁的表现真的太反常。
醉酒醒来后安宁就对他异常的温柔,项楚派人一查,果然查到安宁这场机器危险的游轮之行。
他知道季北辰一直在查他父亲的证据,干脆就助他一臂之力,后来他又收到了一份陌生邮件,里面是关于恩南集团的罪证,核实过后项楚直接提交给了国际刑警。
作完这一切后,他就来到这艘游艇。
他终究是不放心安宁的安全,那么多次的伤害,他真的不放心让安宁再离开他的视野,这会让他产生再次失去她的恐慌。
外面传来直升机低旋时扇页煽动的嗡鸣声,安宁心下一动,转头对上项楚含笑的双眸,瞬间明白了什么。
季羡城和汉斯的脸色均是一遍,汉斯咒骂一声,还没来得及跑开就被旁边穿着服务员制服的陶米朵用枪抵住了脑袋,“不许动!”
有人动枪了,宴客厅里其他人纷纷掏出枪来,势力分成三波,一波是季羡城和汉斯的人,一波是安宁和警察的人,这两波人是对峙的,还有一波拿枪是为了自保,不针对任何一方。
“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不要做不必要的抵抗,放下手里的武器,出来投降!”
不知道这句话有什么好笑的,季羡城倏地笑出了声,突然从桌下掏出一把手枪对着安宁毫不犹豫地开了一枪,安宁立马滚向一边躲开了这一枪。
有人开了第一枪,原本奢靡的宴会厅瞬间变成了修罗场,大家纷纷开枪,一片混乱中的安宁感觉到一个黑色的人影挡在了自己面前,紧接着她听到了一声闷哼。
时间在这一瞬间好像慢了下来,她看着季北辰在自己面前倒下,身后是握着手枪的季南弦,他脸上挂着惨淡的笑。
他现在恨季羡城,因为他安排了自己的一切,但他更恨安宁,因为她告诉了他一切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