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妈妈的整个追悼会上,张甜甜都没有跟安宁说一句话。
只有张晴晴见安宁脸色不好看,还会关切的问上一句,但也仅仅只是问上一句。
下葬的那天阴雨绵绵,安宁摸到包里那管没有任何标签的药膏,曾将她帮张妈妈涂药膏的场面像过电影似的在她眼前回放。
秋雨细长,厚厚的雨幕模糊了安宁的视野。
模糊中她僵硬的走到墓碑前,不理会张甜甜仇恨的目光与无言的鞭笞,把那管护手霜放到墓碑前,稍稍站了片刻,率先离开了。
离开墓园后,安宁心里空落落的,像什么重要的东西被挖走了一样。
她兀自走在雨中,昏昏沉沉的像丢了魂一样。
雨水模糊了郊区崎岖不平的山路,路上偶尔经过开着雾灯的车照出安宁苍白狼狈的身影,天旋地转间她好像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嗅着熟悉温柔的气息,安宁沉沉的睡了过去。
脑袋像是从中间劈开一样疼,安宁紧锁起眉头,闷哼两声,缓缓睁开眼睛。
入目是壁灯暖黄色的灯光,并不刺眼,安宁一手捏着鼻梁,一手撑着床垫坐起来,掀起沉重的眼皮,摇摇头扫了眼屋内的陈设。
欧式现代风的装潢,是她在羲和园住的房间。
“你醒了?”
项楚穿着白色的卫衣,下面配一条家居裤,他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青菜肉丝粥走进来,冲安宁笑了笑,“醒的真是时候,粥刚刚熬好。”
安宁目光停在他手里那碗浓稠软烂的肉粥片刻,因为高烧声音有点哑,“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按理说项楚跟她说了他要回京城处理事情,从他离开到现在不过才过了一天。
城到京城,坐飞机来回都要将近两个小时。
项楚帮安宁把枕头垫在背后,拿调羹轻轻搅拌碗中粘稠的粥,舀一勺放在嘴边轻轻吹气,然后递到安宁嘴边,“你高烧刚退,吃点粥补充一下体力。”
“谢谢,我自己来就好。”
安宁错开脸,抬手接过他手里的粥碗,垂眸看着碗中粘稠软糯,色泽好看的肉粥,热气熏得她的耳朵有点红,像是春日里枝头最绯红的那朵桃花。
见她不愿意自己喂,项楚也没坚持。
他静静坐在床边,深深的望着床上的女孩,想着临来前木心先生对他说的话,心里像被东西堵住一样,有些窒闷。
安宁不自然的咳嗽两声,“你这样盯着我,我吃不下去。”
不知道怎么回事,面对项楚关切,心疼,自责,内疚,愤怒等情绪交织成的复杂目光,安宁心里像是被小鸡啄了一下,有些坐立不安。
“虽然没有经过米其林大厨的鉴定,但水平也绝对是业界隐藏大佬,没办法,谁让我天赋卓绝,什么都会呢。”
“……”
项楚颇为不要脸的笑道,“你看这每一粒米都包含着一份炽热的情,你是水,我是米,经过时间的熬煮,我们融为一体。”
这话颇为油嘴滑舌,但从这张嘴里说出来又不会让人感觉到反感。
要不是这张脸摆在这儿,换一个长相稍微差一点的人说同一句话,安宁不保证她现在能不能忍住不把粥盖在他脸上。
安宁慢条斯理的喝了大半碗粥,把剩下的放在旁边的桌子上,项楚却丝毫不在意,自然的端起来把剩下的粥喝完,把空碗放在桌上,笑眯眯的看着安宁。
“有时间我要去找米其林找大厨帮我鉴定一下,我这应该可以达到三星厨师的标准了吧。”
平心而论,这粥的味道很一般。
就连肯德基的水准都达不到,可安宁难得没有反驳他,也算是默认了他这不要脸的说辞。
见项楚脸上洋溢着的笑容,安宁有点不忍心破坏现在温馨的氛围。
“我有件事想告诉你。”
良久,安宁郑重地开口。
“你说。”
安宁把学校里昨天发生的事情简单跟项楚复述了一遍,只是隐瞒了她和秦夕联系的事。
既然项楚也知道黑子的事情,想必这件事他们考虑的方向大概是一致的。
听完安宁的陈述,项楚摸着下巴沉思了片刻,抬起手揉了揉安宁的头,“木心先生给你开了一副新的药房,这段时间你就呆在这里好好休息,先不要去学校。”
安宁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冰冷的目光充满询问与探究,大有“你不说清楚,我就跟你没完”的架势。
项楚讨好地笑着,“你别这么看着我,我胆儿小,你这么盯着我看,我害怕。”
虽然项楚嘴上说害怕,可“害怕”这两个字,估计他跟这个词唯一的关系,就是他会让别人感到害怕。
安宁眯起眼,扯住项楚的领口,猛地把他掀倒在床上,翻身压在他身上,单手撑在项楚耳侧,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小姑娘,咱生病就该有个生病的样子,你这样……”项楚干笑两声,“我还真看不出来,你是个还在发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