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又做了那个梦。
漆黑的雨夜一辆银白汽车在泥泞路上疾驰,坑坑洼洼的乡间土路被轮胎碾过飞溅起混褐色的水珠。
她头昏昏沉沉的,模糊看见副驾驶上的年轻男人,正回过头冲她身边的女人露出一个阴森的笑容。
他似乎是说了什么,但窗外的雨声太大了。
安宁听不清,只感觉周遭的香水味更加浓烈,她大致是被一个女人紧紧搂在怀里。
脖子上传来刺痛的感觉,应该是女人脖子上挂着的项链。
车门被拉开,紧接着就是冰冷的寒意和剧烈的失重感。
她被扔出车外,在湿漉漉的草坪里滚动。
她调动所有意识强撑着睁开眼,见到的也不过是一片鲜红刺目的衣角。
就在这时,她忽然听到耳朵里传来一阵嗡鸣,眼前一片花白,似是一面镜子骤的破碎。
碎片迸裂一地……
房间陷入黑暗。
原本梦境到这里就应该结束,可这次安宁陷进了更深的梦魇。
“这是哪?”
房间的陈设太过古老,像一座上个世纪的欧洲古堡。
她独自踩在地上暄软的地毯上,这里很熟悉,但她却没有任何印象。
偌大的客厅大概有一个小型马场一样大,洁白大理石雕刻着精美花纹的大壁炉,欧式真皮沙发上罗列着种种书本。
安宁觉得这里的画面,心如同被碾碎了一般的疼,窒闷的近乎喘不过气。
“千歌小姐,这是您今天要学会的东西,您需要尽早学完,不然今晚不许睡觉。”
听到“千歌”这个名字,安宁寻声望向不远处的精美扶梯处,黑眸中闪过一丝惊骇。
那个人……
怎么会……
耳中似有飞湍瀑流争喧豗,眼前似有巨石坠崖万丈深。
……
“安宁!安宁,醒醒!快醒醒!”
项楚拧着眉,摇晃安宁的身体。
她额角渗出豆大的汗珠,衣服和头发已经被冷汗沓湿,一缕不听话的黑发紧贴在她白皙的脸颊上,干裂苍白的嘴巴上下翕动。
安宁骤然睁开眼睛,漆黑的眸子略显慌张。
在床头灯昏黄的灯影下,她看见一张模糊的脸孔,他的气息让她感到安心。
她轻轻眨眨眼,眼前那层薄霭慢慢散去。
项楚那张极好看的脸清晰的出现在她眼前,剑眉微蹙,那双仿佛蕴含着璀璨星河的黑眸,此时正满含担忧的凝视着她。
“……”
暖黄色灯光下,项楚刀削斧般的五官被渡上一层暖意,安宁呼吸有些急促,呆呆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项楚静默片刻,把刚刚经历过一场可怕梦魇的女孩搂进怀里,下巴抵在她柔软的发丝上,扯过被子把两人裹紧。
良久,安宁回过神,她没有推开项楚。漂亮的黑眸中闪过一丝疑惑。
刚刚梦里的情景,是真是发生过的,还是仅仅只是一场梦。
她不知道。
“还好吗?”项楚感觉到怀里女孩的体温逐渐回升,垂眸轻声问。
安宁轻轻摇头,扭头去看床边钟表上的时间,凌晨两点。
时间还早。
安宁叹了口气,挣开项楚的怀抱,抱膝坐在床上,把头埋进膝盖里,喃喃道:“我又做了那个梦。”
项楚等了一会儿,见她没有想继续说的意思,淡淡道:“应该是这几天累到了。”
安宁把头从膝盖上抬起来,疲惫的摇摇头。
见她不想说,项楚也不再多问,翻身下床打算给她温一杯牛奶。
安宁扯住他的袖口,仰起略显苍白的小脸,黑白分明的水眸一瞬不瞬的望着项楚,看上去有点委屈。
竟然有点像……像是被人抛弃的萌犬。
项楚没办法不惊讶,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清醒状态下露出这种神态的安宁。
“怎么?”项楚的声音温柔的有些不像话,说完他自己都有点不敢相信。
“我梦到……”安宁深吸一口气,松开手,声音微哑,“你去哪?”
项楚眸光复杂的看了她一会儿,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你脸色看上去很差,帮你温杯红枣牛奶。”
“……不用。”
安宁犹豫片刻,还是拒绝了他。
项楚全当没听见,伸手按了下安宁的脑袋,嘴角挂着痞笑,“诺,这不是点头了?”
安宁好气又好笑……
这流氓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
透过总统套房的玻璃墙,安宁可以看到项楚在卧室小厨房里忙碌的身影,表情不禁变得柔和。
虽然嘴硬不肯承认,但她骗不了自己,她那颗冰封已久的心因为一个名叫项楚的人正在慢慢融化。
很快,项楚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走过来。
安宁伸手去接他递过来的牛奶,手指无意间碰到项楚略显粗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