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安镇忠就感觉到两道冷芒同时朝自己射来,心底蓦地一慌。
好歹他也在商场纵横那么年了,虽成就威望都比不上他那个死了的父亲,但多少也是有威严在的。
但此时居然被一个毛头小子和自己的女儿看的心里发毛,甚至坐不住,传出去还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项楚偏头抵在安宁肩上,眼底划过一抹肃杀,却偏偏在笑。
笑得痞气,又冷漠:“我就喜欢她这幅样子,你有意见吗?”
安镇忠在商场那多年,项楚话里的警告他听的明白,碍于项家的地位,本打算忍下,日后再教育这丫头。
瞥到安宁脸上毫不掩饰的嘲讽,一时气闷,沉声道:“三爷,你可能有所不知,这丫头16岁就打架进了少管所,现在不管,将来怕就得杀人了。”
闻言,项楚侧头看了眼身边的女孩,安宁掀起眼皮和他对视,却见到他眼底里满满的宠溺,微微拧眉。
心中一悸,这流氓又想干嘛。
安镇忠揭自己亲生女儿的短处,见项楚一直盯着她,不知再想什么,心中竟萌生出一种快慰,这才对。
像这种没教养的女儿,要不是为了瑶瑶,他压根就……
还来得及想完,安镇忠忽然压低双眉。
项楚轻点了一下安宁的鼻尖,宠溺缱绻:“你杀人,我帮你放火。”
下一秒,项楚直勾勾盯向安镇忠,眼底满是阴翳冰寒。
一种坐如针毡,芒刺在背的恐惧,顺着脊骨往上爬,像幽森古墙上蔓延的藤蔓传遍他的全身。安镇忠鲜少经历这种真实的恐惧,情不自禁的吞了吞口水,脸色蓦地变得古怪。
项楚见他这样,忽的嗤笑,“记住,我的女孩轮不到别人说三道四,也没人可以对她指手画脚,明白吗。”
被一个毛头小子教训警告,面子上的确过不去,但一想到刚刚项楚身上透出的阴恻恻的肃杀,安镇忠也不敢和他硬刚。
项三爷从小就是天才,虽然至今都没考上大学,可能力不是盖的。
安宁看似不在意的在滑动手机屏幕,实则这二人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
冷冷瞥了一眼安镇忠,收起手机,往楼梯处看去。
安笙和女佣一左一右的搀着面容憔悴,气质雍容的贺瑶慢慢走下来。
许是多年没见到女儿,也可能是精神上的疾病,让贺瑶看上去神情恍惚。
但显然也是精心收拾了一番的,泪眼婆娑的看着安宁,一双未曾做过家务保养极好的手,颤抖着想要摸安宁的脸,被侧身避过。
安镇忠狠狠瞪安宁一眼,健步走到妻子面前,佣人识趣的让开。
贺瑶阖着眼睛,眉梢凝着病气,睫毛簌簌颤抖,继而陡然睁开,里面是显而易见的痛苦和内疚。
脸庞苍白,唇色浅淡。
“妈妈,姐姐已经回来了。”
安笙哀求般望向安宁。
听到这句话,贺瑶眼底骤然变红,猛地把身边的安笙推倒在地,“你走开,你不许叫我妈妈,我不是你妈妈,宁宁才是我的女儿,你走!走啊!”
安镇忠扶起地上跪坐的安笙,狠狠剜了一眼安宁,拉住贺瑶的皮包骨头的手腕,:“阿瑶·,你这是做什么。”
贺瑶低下头狠狠咬住他的虎口,安镇忠疼的抽了一口凉气,松开对她的钳制。
贺瑶转过身望着安宁痴痴的笑了,一步一步缓缓朝她挪动,项楚伸出手臂把安宁护在身后。
见状,贺瑶连连摇头,摆着手往后退了几步,神色添了几分局促,唇齿不清含糊道:“宁,宁宁,让妈妈抱抱你,妈妈,不不会有人伤害你,伤害的坏人妈妈都给你赶跑了,大灰狼穿上了水晶鞋,白雪公主逃跑了,睡美人还在睡,小王子穿上裙子躲在了皇宫,你过来,妈妈哄你睡觉。”
安笙看到安宁皱起眉,项楚神色也变得古怪,歉意一笑,走到贺瑶面前,“妈妈,姐姐刚回来还没吃东西,会饿的,吃过饭再让姐姐听你讲故事,好不好?”
“你走开!你是偷穿公主衣服的坏人,你们都是坏人,我要我的宁宁,我的宁宁呢,我的宁宁不见了。”贺瑶推开安笙,目光阴嗜的看到一边眼神游移的安镇忠,扑上去掐住他的脖子,嘶声力竭的喊:“你把宁宁还给我,还给我!我要掐死你,我要掐死你,你是巫婆,巫婆。”
安镇忠一把推开发疯的贺瑶,揉了揉脖子,“把阿瑶送回去,去找医生来。”
冷眼旁观,安宁自始至终都没说一句话,仿佛这一切闹剧都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等等。”项楚突然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聚在他身上。
项楚给了安宁一个“放心”的眼神,嘴角噙着意味不明的冷笑来到贺瑶面前,伸出手抓住她的手腕。
贺瑶的反应异常剧烈,安镇忠忙赶过来去握项楚的手腕,被安宁在半空拦下。
掀起眸子,安宁狠戾的盯着安镇忠,冷冷吐出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