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安县令姓张,去年才刚上任,他是北方人,前年考中了进士,只是名次比较靠后,家中又没有什么背景,所以最后被分配到德安这种偏远的地方做县令。
说起来现在大明的吏转官虽然逐渐推行全国,许多基层官员都是从小吏升迁而来的,但科举也并没有废除,只是不像以前那么重要了。
德安是个小地方,虽然穷了一些,但却民风纯朴,治安也相当的好,所以张县令来到这里之后,也过的十分舒心,平时衙门里的公务就那么点,只要他梳理通了就没什么事情了。
今天张县令刚处理完县里的税收,正准备去后厅练一下书法,结果忽然只见县里的捕头飞奔而来禀报道:“出事了老爷!”
“什么事这么慌张?”张县令却还是老神在在的问道,他家是书香门第,平时对自己的言行举止也要求极高,特别是做官之后,更是注重自己养气的功夫,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以静为先。
“员外郎杨寓的家人报案,说是发生了行窃的案子,而且还有人被打成重伤。”捕头立刻回道,杨士奇本来是工部的主事,但跟着李节做事立下不少的功劳,所以在今年刚被提升为员外郎。
张县令听到这里也是吓了一跳,要知道员外郎可是从五品,比他这个县令高出好几级去,而且人家还是京官,特别是他听说杨士奇还是驸马李节的心腹,这样的人别说他了,就算是他上头的知府也惹不起。
想到这里,张县令额头冒汗的追问道:“受伤的人是谁,伤人的又是谁?”
“受伤的是杨家的管家婆,伤人的是杨家的客人,据说是杨员外郎的族弟。”捕头再次回答道。
听到受伤的只是管家婆,而不是杨士奇的亲人,张县令也终于松了口气,随即他就命人升堂,这件案子他要亲自来审。
一般来说,县衙里有专门的判官来断案,张县令顶多就是等到判决下来后审查一遍,没有问题就会往上递交,最后汇聚到刑部,不过这次的案子关系到官员的家属,所以张县令也不敢怠慢,自然要亲自出面。
杨家等人已经被带到公堂之上,受伤的管家婆不在这里,而是送到大夫那里医治了,不过这并不妨碍案子的审讯。
张县令也不敢在杨家人面前摆官威,只见他坐到堂后打量了一下杨家的四口人,杨老夫人、杨寓的妻子,以及杨寓的一对儿女,两个孩子年纪不大,这时都缩在母亲身边。
除了杨家的人外,还有一个老妇人和一个年轻男子,其中老妇人一脸的惶恐不安,而年轻男子反而一脸的坦然,这让张县令也有些惊讶。
“杨老夫人安好,不知您可否把案子的经过讲一遍?”张县令十分客气的向杨老夫人问道,人家可是员外郎的母亲,而且杨士奇还年轻,所以这位老夫人说不定日后能捞个诰命,所以张县令不客气也不行。
虽然家里发生了这样的事,但杨老夫人反倒十分沉得住气,当即一指旁边的年轻男子道:“昨天杨宽随他母亲前来拜访我,我也热情的招待他们母子,却不成想,昨天晚上他竟然悄悄潜入我的房中行窃……”
老夫人虽然年纪大了,但却吐字清晰,将杨宽犯下的案子讲了个清清楚楚,内容就和外面传的一样,杨宽是见财起意,想要进老夫人房中行窃,结果被管家婆发现,但他却行凶伤人,将管家婆打成重伤,要不是最后他母亲拦着,说不定他已经逃跑了。
张县令听完杨老夫人的讲述后,当即也气的一拍惊堂木怒道:“好一个杨宽,你可认罪?”
没想到杨宽这时却十分冷静,只见他上前向张县令行礼道:“老爷息怒,小人虽然打了人,但却是为了抓贼,并不是去行窃,还望老爷明察!”
“什么!”张县令听到杨宽的话也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本以为只是个简单的案子,可是这个被告竟然说出了完全不同的案情。
“你仔细的说一遍案情!”张县令这时也产生了几分好奇心,当即再次问道。
杨宽答应一声,于是就将自己的经历讲了一遍,据他所说,昨晚他们母子受到老夫人的招待,也都十分感激,但晚上他起夜的时候,发现管家婆鬼鬼祟祟的进到杨老夫人的房间,这引起杨宽的怀疑,于是上前观看,结果发现管家婆在偷东西,他这才上前制止,结果打伤了管家婆。
张县令听完之后也懵了,愣了一下这才向杨老夫人求证,但杨老夫人却一口咬定原来的说法,坚持认为管家婆是无辜的。
本来在这种情况下,张县令更倾向于杨老夫人的证词,毕竟杨宽虽然看起来忠厚,说不定实则奸诈,偷窃不成反咬一口也完全说的通。
不过就在这时,却只见杨士奇的夫人站出来道:“县令大人,我相信杨宽的说法,因为之前我曾经见过管家婆偷东西!”
杨夫人这句话一出口,立刻改变了现在的局势,如果管家婆之前就有偷窃的前科,那么也就从侧面证实了杨宽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