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小童如临大敌,先声夺人,高手过招!姜老哥酒品如何,暂时不好说,酒量,估计保底得有十几个魏海量!
陈灵均再不敢掉以轻心,沉声道:“姜老哥,那咱们就桌上见高下?”
姜赦服了。
姜尚真那只鬊鸟,姜赦还能骂几句,青衣小童这边,毕竟是诚心诚意,殷勤好客,骂也不好骂什么。
过了牌坊,开始登山,姜赦以心声说道:“到了这边,走到了山顶,我们看过几眼之后,马上就走。”
陈平安的态度很简单,随你。爱来不来爱走不走。
裴钱说要去找郭师姐和小米粒,陈平安笑着点头,说好的。
走到半路,陈灵均就脚底抹油跑路了,原来山主老爷笑呵呵询问他一件事情,当初道祖他们来到小镇,你在那期间是不是与老观主聊了什么?青衣小童立即推说一想起些称呼就脑壳疼,不但无法说出口,记都记不得了,双手抱着脑袋就溜之大吉。
到了山巅,一行人凭栏而立,姜赦双臂环胸,默不作声,气氛便有些沉闷。
五言率先开口打破沉默,说道:“如今是两个女儿,我们内心当然很高兴,在碧霄道友福地之一那边,我们找见了的女儿,她性子很好,大概就是我们心目中女孩子的模样吧,我们如何能够不高兴。可要说当年,她其实不是那般性格的,所以姜赦内心更喜欢的,一直就是现在的裴钱,两个女儿都很好,太好了,可到底还是有些分别的,哪有不喜欢孩子很像自己的爹娘呢。但是姜赦这辈子一直不喜欢跟任何人说任何软话,死犟死犟的,自己不肯说,也不愿意我跟你们见了面就说这些。在夜航船上边,我很担心这些话,没机会说出口了,当时几次想要跟裴钱说,跟文生先生聊,又怕解释不清楚,只好忍着。”
“当年她需要斩却的心魔,根本就不是现在的‘裴钱’,而是我们更早见着的那个女儿啊。”
“大概她觉得自己的心魔,便是她不该有的软弱。”
妇人红着眼睛,面朝陈平安,施了个万福,哽咽道:“都要与陈先生先道歉,再道谢。”
陈平安说道:“怎么不与裴钱当面解释。”
妇人摇摇头,喃喃道:“话到嘴边,总是说不出口。”
谢狗愣在当场,皱眉道:“不对啊,跟那孩子见过几面,都很乖巧啊。”
在落魄山,可别说假话,五言你可别用了心计,画蛇添足,绝不讨喜的。
五言摇头笑道:“那都是装给外人看的,在我们这边,打小就无法无天得很。你们想啊,姜赦的女儿,我当年也是宠她宠溺得不行,那她会是一个如何性格软绵的?从小就在她爹身边耳濡目染,私底下还帮着编书,什么书,全是兵法。她又是顶聪明的,学什么都快,若说想要装得乖巧些,有何难。当年许多大事,姜赦都与她直说,父女俩没少商量。陈先生,裴钱小时候的那股机灵劲儿,你肯定是亲身领教过了的,对吧?”
陈平安眉眼舒展几分,笑着点头,轻声道:“年纪不大,全是心眼,刚把她带出藕花福地那会儿,一起结伴游历,很是斗智斗勇了,我当年既头疼又心烦。”
想起一事,在桐叶洲游历路上,当时谁都看谁不顺眼,陈平安其实是没少说戳心窝子风凉话的,有次小黑炭偷摸下水,拽出将一条咬住她胳膊不放的大鲶鱼,狠狠摔在岸上,瘦竹竿似的手臂上边全是伤痕,小黑炭就那么瞪大眼睛,使劲看着陈平安,你说谁蹭吃蹭喝呢。
“再加上那会儿谁不是在忙大事,到处奔波,疏于管教,是难免的,只想着她境界高了,也能保护好自己,至于道心如何,有无缺漏,马上就要有那场登天一役了,生生死死,最算不得什么,哪有谁是例外。我们当年哪里愿意管这个,姜赦不管,我也不管!”
“但那是一万年前的故事,如今不一样了,如果姜赦还是死要面子,连落魄山都不敢来,只是一味顾及自己的尊严,脸面。那我现在与你们说的,就一句都不提了。兵家初祖了不起,好面子是吧,连到了女儿这边,还是觉得自己天大地大的,那以后就给我老老实实,话说不出口就别说了,受着!”
“若真是什么都没说就跟裴钱分开了,姜赦你也别跟我私底下诉苦,滚一边去。喝你妈的酒水,我见一次摔一次。”
一直沉默,哪怕听到这里,姜赦也不敢还嘴什么。
说实话,姜尚真都有些心疼姜老祖了。
咱们落魄山上,不是光棍就是妻管严,暖树至多是教训陈灵均几句,宁姚在陈平安这边也是从无半句重话的?
陈平安绷着脸,率先挪步,去山顶北边。
姜赦默默跟上。
沉默片刻,姜赦说道:“作为过来人,不要做那种打了九十九场胜仗、最后一场输了的人,要做那种可以输九十九次、最终赢下最后一场胜仗的人。沙场是如此,习武也是如此,做人做事还是如此。”
陈平安双手笼袖,眯眼看着姜赦,啧啧不已。
姜赦举目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