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尚真继续拉帮结派,压低嗓音道:“谢姑娘你想啊,我若是当了副山主,首席供奉的位置就空出来了,谁补缺?空出来的次席座椅,又该谁补缺?同在一山的首席次席,珠联璧合的神仙道侣呐。”
谢狗用掌心抵住下巴,认真思索此事。
刘羡阳在一旁怂恿道:“狗子,这有什么好为难的,不大气!”
谢狗挥挥手,嫌弃道:“朋友归朋友,规矩是规矩,这种落魄山家务事,你可真说不上话。”
小陌眉宇间布满阴霾,以心声问道:“崔宗主,公子损失了那么多本命物,就连那座仿白玉京都碎了,这要还不是伤了大道根本,如何才算?如何弥补?吴宫主赠予的那部道书,好是好,毕竟远水解不了近渴。”
崔东山脸色阴沉道:“刚才刘羡阳和裴钱在场,我不好多说什么,其实先生连那五行本命物都一起碎了,人身小天地,什么本命物都没能剩下。”
小陌怒道:“那还留着姜赦做什么,直接宰掉啊!”
崔东山心中委屈万分,无奈道:“这是先生跟郑居中、吴霜降一起作出的决定,师娘都忍住了没说什么,我能说啥,铁了心冒死谏言也不管用啊。”
谢狗虽然听不见心声,却察觉到小陌的异样,连忙劝阻道:“小陌,千万别冲动啊,方才郑先生说了,真要当场做掉姜赦,只留下那副骨头架子,咱们山主就算真真正正、彻彻底底做了一次血本无归的买卖。”
小陌脸色阴沉道:“他一个剑修都不是的郑居中,少他妈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不宰掉姜赦,将其挫骨扬灰,就是最大的妨碍道心,未来仗剑飞升,会有隐患,这才是公子最大的损失。”
谢狗也怒了,伸手狂揉貂帽,瞪圆双眼道:“臭小陌!这种事,我说了算啊!”
响起陈平安的心声,“吵什么吵,我自有计较,回头再细说。还有,小陌,跟狗子说话客气点。”
此外,三人各自听见一句心声言语,“崔大宗主,又立新功是吧,回头再找你算账。”
“拉着一张臭脸给谁看呢,赶紧跟谢狗道个歉。”
“狗子啊,稍微体谅一下小陌,算了,别体谅了,体谅个屁,他就是找骂的,只管骂他。”
屋内。
气氛古怪,沉闷异常。
座位还是老秀才亲自安排的。
这边,坐着老秀才,姜赦,五言。
对面那边,陈平安,裴钱,宁姚。
还是老秀才率先开口说道:“平安啊,大致经过,大致缘由,五言道友都与我们说个大概。”
本来双手笼袖的陈平安,在先生说话的时候便伸手出袖,点点头,望向裴钱,说道:“不管是什么决定,师父都理解,支持,肯定都会尊重你的选择。”
裴钱面无表情,从牙齿缝里蹦出一句话,“那就认了便宜爹娘呗。”
陈平安说道:“说心里话。”
裴钱低下头。
宁姚伸手揉了揉裴钱的脑袋,笑道:“你师父都打赢了,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裴钱刚要说话,陈平安突然说道:“这件事由我来决定好了,裴钱?”
裴钱使劲点头。
陈平安问道:“姜赦?”
姜赦松了口气,笑道:“你说了算。”
五言眼睛一亮,毫不掩饰自己的感激神色。
老秀才轻轻点头。如此一来,裴钱才能够最不为难。
咱们文圣一脉,到底是最护犊子的。善!
屋内就此沉默。
实在是没有可以多聊的内容。
貂帽少女大摇大摆走到门口,鬼鬼祟祟敲了敲门,问道:“山主,山主夫人,你们聊完了么?我能不能斗胆插句话?”
宁姚没说什么,陈平安板起脸点头道:“聊完正事了。”
谢狗一本正经说道:“那就好哇,这不咱们周首席有个不成熟的想法,想要在霁色峰祖师堂议事之前,咱们内部先通个气,免得到时候提上正式议程,你反对我赞成他附成她又说要再议的,闹哄哄,争执不下,白白耽误山主的珍贵修道光阴。”
姜赦听得头疼,白景这都跟谁学的说话方式。
陈平安微笑道:“那就等他的想法熟了再说。”
姜尚真急眼了,快步走上台阶,“山主,我这个想法是深思熟虑之后的慎重决定!”
小陌站在谢狗身边,伸手轻轻抵住她凑过来的脑袋。刘羡阳双臂环胸,笑呵呵斜靠房门,说必须给周首席撑腰一次,跟屋内陈平安对视一眼,刘羡阳朝他竖起大拇指。崔东山坐在门槛上,小鸡啄米,竖起并拢双指,说自己可以保证周首席此言非虚。姜尚真胸有成竹,升官一事,十拿九稳了嘛。五言看向脸色缓和许多的裴钱,姜赦不敢,或是忍着不去看对面,男人便只是神色温柔,轻轻拍了拍道侣的手背。宁姚单手托腮,笑眯起眼,好像跟裴钱以心声聊着什么。老秀才长呼出一口气,懒洋洋靠着椅背,转头笑着望向光线明亮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