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去,然后给我倒酒!”杜登明白蒂娜的意思,拍了拍自己腰间干瘪的钱袋,却忽然将手伸到了侄子亚当的腰间,从他的钱袋里摸出了一枚铜币,然后拍在了桌子上。
“如你所愿,”蒂拉用她那只肉肉的手抓住铜币,放到了围裙的口袋里,给杜登满上了一杯酒,接着转头回了酒馆,“小气鬼。”
“亚当,你别这副表情啊,作为你的叔叔,这些年我带你赚的钱还少了吗?”杜登注意到了旁边亚当无奈的表情,于是一边说着一边伸出了他那油滋滋的手揉了揉亚当的头发。
“杜登,”坐在杜登对面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男人打断了杜登的动作,用手指关节敲了敲桌子,“我们差不多可以来谈谈正事了吧?”
“当然可以,科利夫,”杜登放过了亚当的头发,坐直了身子,“其实你随时都可以讲的,我在听着呢。”
“放屁,如果没有我请的第一杯酒助兴,你恐怕只会垂涎着酒水一个劲地敷衍我。”科利夫暗想道。大家都知道,如果要请杜登帮忙办事,得先用一杯树桩酒馆的酒打开他的嘴巴。
科利夫是埃斯拜村的磨坊主。他的磨坊在莱茵河边,离村子有点远,却是个藏污纳垢的好地方。
他戴着一顶米白色的包头巾,穿着一件还算干净的白色束腰衣,不过这并不意味着他本人纯洁无瑕,与之相反,村民们认为他的心比面包坊炉子里的炉壁还要黑。
“所以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又喝了一大口酒的村长杜登看上去很满足,他的脸已经开始变得赤红了起来。
“我需要我磨坊旁边的那片牧场,无论用什么方法。”磨坊主科利夫凑近到杜登身边,小声地说道。
“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那片土地属于羊倌西奥多。说吧,我能从中得到什么。”杜登打了个酒嗝,但却清醒地意识到他接下来说的话不宜大声,于是同样压低了声音回道。
“两枚徳涅尔银币。”科利夫说着,左顾右盼了起来,在确定了旁边没有其他人后,鬼鬼祟祟地将手伸进了他的布袋里掏了起来,一阵清脆的噼里啪啦声后,杜登感觉到手里被塞进了两枚冰冷的、硬邦邦的钱币。
科利夫就喜欢杜登这样直来直去,向来不会多问的人。他从来不会问你要某样东西用来做什么,他只关心自己能得到什么,这样挺好,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
事实上,看上去稀里糊涂的杜登因为这个习惯避免了很多麻烦,乃至杀身之祸。
“嗯”杜登抿了抿嘴唇,低下了头,在月光和旁边忽明忽暗的火光下看清了那两枚钱币,是两枚银币无误,“这件事有点棘手,或许来年你得再多给我两头羊羔。”
科利夫故意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才一脸肉疼地回答道:“没问题。”
他知道过快地回答杜登只会激发起他的贪婪,最后的结果只会是自己被迫继续往桌子上放筹码满足他。
“嗯,我会帮助你的。但是你要知道,西奥多养的羊和牛是属于领主的。”
“我当然知道。现在村子里不是处于没有领主的状态吗?这对于我来说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科利夫睁大了眼睛,有些激动地说道。
“好吧,我来想办法。等我有了主意,我会让亚当去找你。”看似已经喝醉酒的杜登眼中忽然闪现出了一丝精明和狠戾,不过喝了酒后变得迟钝起来的科利夫并没有察觉到什么。
“太感谢您了。”科利夫一口将木杯子中的酒喝了个精光,站起了身像一个得意的冠军一样踏着月光朝村外磨坊的方向走去。
杜登也喝光了酒,将木杯放到桌角,趴在桌子上思索了起来。
他想,现在春天来了,西奥多已经开始将牛羊从家里的牲畜圈里赶到牧场里的牲畜棚了。或许自己可以制造一场意外,弄死几头属于领主的羊和牛,让西奥多失去帮领主饲养畜牲的资格,然后再让磨坊主科利夫接替这个位置,顺便还能吃上“死于意外”的牛肉和羊肉。
这真是一举两得啊,杜登都快忍不住为自己献上溢美之词了。
“杜登,你还要酒么?”
忽然传来的女声将沉浸在自己算计中的杜登吓了一跳,思绪回到现实中的他连忙转过头去,原来是蒂娜。这个胖女人正抱着酒罐子倚靠在酒馆的门框边询问地看着他。
杜登看了一眼亚当,这大块头居然像个小姑娘似的护着他的钱袋退后了一步,盯着杜登的眼睛直摇头。杜登气得咧开嘴骂了起来:“我怎么有你这样吝啬的侄子。”
“所以,你要还是不要?”蒂娜摇了摇酒罐。
“不了,我才不会用自己的钱喝酒呢,永远都不会,”杜登从长椅上站了起来,拍了拍亚当的肩膀,“走,亚当,我们去看望一下可怜的寡妇苏塞吧。”
“乐意之至,我的叔叔。”亚当耐人寻味地笑了起来,撸起了他的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