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那个女人跟你说了什么?”
纪筱望向喻嫣离开的背影,“你说喻嫣?”
陆承屹听见纪筱说出喻嫣的名字,忽然皱起了眉头,“嗯,你认识她?”
纪筱嗯了一声,“她是我的病人。”
她的病人。
一个负责做流产手术的病人。
陆承屹的语气带着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慌乱,“病人?她生了什么病?”
听见陆承屹的话,纪筱摇了摇头,“我们不能随便透露病人的隐私。”
陆承屹义正言辞地说道:“我是她丈夫。”
纪筱的表情一下子就变得难以言喻,看陆承屹的眼神也变得厌恶。
纪筱眯着眼看陆承屹,“你就是那个逼得她流产的畜生啊......”
信息量太大,以至于陆承屹没有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你说......什么?流产?”
纪筱看着陆承屹的表情,眯着眼问他:“所以你不知道她怀孕了?”
陆承屹回忆起路家晚宴的那个晚上,两人一夜缠绵。
其实他记得。
第二天他不知道怎么去面对喻嫣,所以才装得不记得发生了什么。
原来她怀孕了吗?
为什么她不说呢?
陆承屹摇摇头,“她没有跟我说过。”
纪筱边摇头边说:“她太倔了,我接手过成百上千的流产病人,每一个都疼得哭天喊地。她是我见过第一个一声不吭的人。”
纪筱回忆起那天晚上的情形都觉得触目惊心,“她就一个人扶着墙进来,满腿的鲜血流在地上,她硬是没说一声疼,撑着身子给手术单上签字。”
听到纪筱的话,陆承屹的手开始打颤,嘴唇泛白,细密的汗珠和湿润的眼眶都在暗示他现在有多难受。
陆承屹的眼神渐渐开始失神,嘴里喃喃说着:“原来她是真的知道......”
他问喻嫣,你知道流产对一个女人来说有多痛苦吗?
她说她知道。
原来她是真的知道。
纪筱拿手在陆承屹眼前晃动:“喂、喂,你没事吧?”
忽然回过神的陆承屹开始往楼下跑,可喻嫣的车早已经开走了。
他开始一次又一次拨打喻嫣的电话,可喻嫣的电话一直占线,再后来就关机了。
他找不到她......
陆承屹第一次感到这么无力,他靠在医院雪白的墙壁上,只觉得浑身无力,然后一点点瘫软下去,跌坐在地上。
他无助地靠在墙上,仿佛能听见胸腔里的心脏一片一片破碎的声音。
这一次,他知道错了,他知道后悔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许珍珍下来找到了他。
“陆总、陆总?唯月她醒了,你要不要去看看她?”
陆承屹缓缓站起来,“关我什么事?”
丢下这一句话,陆承屹离开了医院。
他先是回了喻嫣家,可家里除了保姆没有人在。
喻嫣的电话关机,陆承屹害怕极了。
他怕喻嫣一如三年前那样离开他。
陆承屹从喻家别墅出来的时候,喻嫣打来了电话。
陆承屹欣喜若狂:“嫣嫣!你在哪?”
听到陆承屹声音的喻嫣皱起了眉头,“我在你公寓里,你现在回来一下吧。”
“等我。”说完,陆承屹一脚油门踩下去,原本四十分钟的路程,硬生生的被他开了二十分钟就到了。
陆承屹急迫地想要打开房门,可因为手抖而输错了几次密码。
咔嚓一声,门从里面被打开。
喻嫣小脸带笑,“你回来了。”
陆承屹几乎是第一时间冲上去抱住了喻嫣,“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对不起嫣嫣......”
他反反复复地重复着这几句话,抱着喻嫣的手也越收越紧。
“嫣嫣...对不起......我是真的不知道......”
原本被陆承屹的拥抱弄得莫名其妙的喻嫣忽然明白了。
想必是陆承屹看见了她和纪筱说话,随后纪筱又将自己流产的事情告诉他了。
这是陆承屹第一次这样抱住喻嫣。
喻嫣忽然眼眶一酸,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
太晚了,陆承屹。
喻嫣拍了拍陆承屹的后背,示意他放开自己。
陆承屹看见了喻嫣脸上的眼泪,他忽然意识到,认识喻嫣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见过喻嫣的眼泪。
陆承屹心间充斥的愧疚和后悔在看到她眼泪的这一刻统统化成了心疼和柔软。
他抖着手,用拇指轻轻地拭去她的眼泪,唯恐弄疼了她。
“嫣嫣,别哭了,是我不好......”
喻嫣吸了吸鼻子,摇着头说:“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