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窟窿就这样定定地看着你,渗人不渗人?
何况我说的生生可不是夸张,仵作验完尸,便说死者的眼睛是在他还活着时被人挖下来的,是他还活着时……”
“啧!别说了,我有耳朵听得见,不用你说两遍!”
“哈哈,怕了吧!
唉,那郎君也实在可怜。
据说他是个大夫,以前不小心治死过人,那之后所有人都不待见他,连他的孩儿在外头都不愿意认这个爹。
这回,他死活要跟着君侯和君侯夫人去常州,所有人都以为他必死无疑了,嘿,谁料天公作美啊,他跟了个好主子,咱们君侯夫人和张神医神通广大,把那天花疫情克服了,他也沾了光,一回来便被当做英雄。
据说他刚回来,便有不少人主动去找他看病,他婆娘跟几个孩儿对他的态度也完全变了一个人!
谁能想到啊,没过两天,便出了这档子事……”
一直默不作声的陈歌听到他后面那段话,心里咯噔一下,某个不可思议又难以置信的念头快速地在她脑海中浮现。
反应过来时,她已是双手紧握成拳,声音有些发紧地问:“这位郎君,你可知道死者姓甚名谁?”
刚才说话的郎君一愣,转头看了陈歌一眼,见她虽然带着幂篱,但嗓音清丽,身姿窈窕柔美,忍不住便扬起一个讨好的笑容道:“这件事某只是听一个做衙役的朋友说的,具体不清楚,只记得,那个大夫姓黄。”
姓黄……
跟着他们一同去常州的大夫里,确实有一个姓黄的大夫,当初她让所有随行的大夫都种上牛痘,唯一一个不肯种并百般质疑的,便是这个黄大夫!
陈歌脸色煞白,只觉得恍如梦中。
黄大夫死了?还是被人用那样一种残忍的手法,杀死的?
……
“咦,那不是……十四娘?”
同一时间,不远处一座茶楼的二楼,陈丽看着下方头戴幂篱的纤细女子,心头一喜又一悲,慌忙探出头道:“十四……”
话音未落,便见那个女子突然转身,冲冲上了停在路边的一辆马车离去了。
未尽的话卡在喉咙里,让陈丽清婉的面容慢慢变得哀伤低落起来,眼里藏着一抹深深的落寞。
坐在她对面的陈浩安只是随意看了一眼下面大排长龙的店铺,便收回眼神,看着陈丽温声道:“十三娘,便是十四娘再不受燕侯的宠爱,她也是燕侯夫人,又怎么可能亲自去排这种街边零嘴,你估摸是看错了。”
陈丽只是有些恍惚地道:“不,那就是十四娘,我不会认错她的,那就是她……”
“说不定真的是她呢?我还道那天那群下贱的燕侯府仆从不由分说地把我们赶了出来,是有多看重那女人,现在看来,他们看重的不过是燕侯府的门面罢了!”
坐在陈浩安身旁的陈芯悠面容不屑而扭曲地道:“我可是听叔母说了,那女人如今还一个人住在一个院子里,跟燕侯分房而居,看她昨天那高高在上的嘴脸,还真的以为自己就是燕侯府的主母呢!”
她口中的叔母,便是冀州陈家的当家主母,郑夫人。
“十六!”陈浩安沉声低斥,不过他也知晓,自己这个妹子是不会听他的。
见陈芯悠果然白了他一眼后没理他,他眼中掠过一抹隐晦的阴翳,垂了垂眸,看向斜对面的方中人道:“方先生,晚辈昨天没做到父亲的吩咐,在燕侯府落脚。
您说没事,这不会影响您跟父亲的计划,敢问接下来,我们该做什么?”
方中人闻言,收回一直看着外头的视线,意味深长地笑笑,道:“现如今最重要的是后天的城守府庆功宴,你只要按照某说的,想办法一同过去便是,剩下的,某自会安排。
陈娘子,你要做的事,来冀州前你父亲已是跟你说了罢,你也要好好做做准备了。”
原本还在朝外张望的陈丽顿时脸一白,低垂着头不敢看身边人的眼神,好半天,才颤抖着声音道了句:“是,儿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