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香囊绣工精巧,保存良好,显然是女子一针一线缝制出来,又被男子细心妥帖地收着的。
香囊的角落位置,绣着一个小小的秀致的歌字。
直看得他眼眸发红,额角青筋暴起,恨不得当场便把它毁去。
他那时候,便想立刻把她拉来质问。
然而想起她在城破之时不顾一切地解救婴孩的模样,还有当初面对他的质问时,明明委屈惶恐到了极致,偏偏倔强地不表现出来,还伶牙俐齿地跟他对峙,他心头的火莫名地灭了下来,甚至生起了一丝意兴索然。
反正,那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女人,若不是她头上挂着燕侯夫人的名头,她是生是死他也不在乎,她心里装着谁,又与他何干?
只要她乖乖扮演好燕侯夫人这个身份,不给他添麻烦,他甚至一眼都不想见到她。
那时候的他,哪里会想到,后来他会如撞了邪一般地被她吸引,她的一颦一笑都能轻易地牵动他的心绪,装满他已是孤寂漂泊了多年的内心。
他闭眼默默平复了一下心头不断翻滚的暴戾气息,再睁眼时,一双墨瞳仿佛撒上了一层灰,面容紧绷仿若雕刻地看着她,嗓音阴沉,隐含杀意地一字一字道:“以后,都不要在我面前提那厮的名字。”
在察觉到自己对她的心思后,他原以为,自己可以不在乎她过去的一切。
她已是他的妻,以后生生世世,都只会是他的妻,旁的男人休想再染指半分。
只是今天听到那男人写给她的信,他脑中不受控制地浮现起那天香囊上那个小小的歌字,他清楚地感知到自己脑中有根弦,铮一声断了。
那一刻他无法控制自己心头汹涌而上的森然戾气,红着眼大步来到了她的房间外,却又恰好听到了她跟那郭文涛说,让他把那种新奇酒液的酿造法子卖了,还要想办法卖出一个高价。
她需要银钱,而且是很多很多银钱,是为了什么?
她不用他的银钱,是不好意思用,还是不想用?亦或是,她真正想用他的银钱的那个人,不是他?
纵然心底尚有一丝理智告诉他,他的歌儿不是那样的人,可是早已失控了的心绪让他完全无法理智思考,在反应过来前,他已是把女子紧紧地抱在怀里,疯狂地掠夺着她的气息。
陈歌有些惊悸地看着他,面前的男人此时仿佛一把散发着森森寒气的利剑,轻轻一碰便能伤人。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试图把自己的手收回来,然而轻轻一动,却只是引来男人更用力的禁锢,不禁咬了咬唇,直视着他,用平静的面容掩盖心头的一丝惶恐,道:“不好。”
她轻轻的两个字出口,便见面前的男人神色一阴,额角青筋又逐渐有暴起的趋势,连忙急急地道:“魏远,我这样说不是因为我对他有什么感情,相反,正是因为我对他全无感情,我才不想他成为横亘在我们之间的一根刺!
这根刺,若我们都尝试对它视而不见,终有一日,它会成为我们之间一个无法回避的问题,甚至,可能会影响我们的感情。
我不想这样,所以……”
陈歌的话在男人越发阴狠隐忍的利眸注视下,慢慢弱了下来,怔怔地看了他一会儿,忽地垂眸,低低道:“罢了,既然你这般不信我,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我一直以为,这些日子以来,我便是不说,你也是知晓我的心意的……”
说着,她咬了咬唇,似乎有些自嘲地轻笑一声。
“却没想到,是我一厢情愿了,你从头到尾都没有相信过我,那又为何对我那般体贴纵容,仿佛真的把我当做你的夫人一般。”
魏远眼睁睁看着女子眼眸中的光渐渐退去,那里头某些每回见到他都会鲜活起来、或嗔或笑或满怀怜惜担忧的情感似乎在慢慢远去,竟仿似要恢复最开始对着他的疏远淡漠一般。
他全身一僵,心中猛地慌乱起来,快速松开了握着她手腕的手,有些无措地看着底下别开了眼睛不愿意看他的女子,神色有些僵硬地道:“歌儿……”
陈歌没有看他,嘴角凉凉地一弯道:“你都不信我了,还唤我做什么?
倒不如我们便像最开始说好的,等时机到了,我便离开燕侯府,到那时,我跟你桥归桥,路归路,省得做一对痴男怨女……”
话音未落,身上男人的煞气便暴涨,下一瞬,陈歌便猛地被他抱了起来,死死地按在他的怀里,耳边,是他仿若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三个字:“你休想!”
陈歌被他抱得仿佛骨头都要碎了,只是想起他方才非暴力不合作的死样,暗暗龇牙忍下了,继续给他下一剂猛药,“这样有什么不好?也许离了我,你能找到一个更合你心意的女子,我也许还能过得更自由舒坦……”
“陈、歌!”
男人一字一字仿佛要把牙关都咬碎的声音狠狠响起,打断了她的话,想到她会离开燕侯府,他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