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已是看不见那女子的身影,白衣男子才放下帘子,随即,马车里传来一个清雅好听的声音,“走罢,回鲧州。”
天喜暗暗松了一口气,立刻一鞭子下去,驱动马匹上了官道,边走边道:“那燕侯夫人虽然厉害,也不过是个女子,不能到朝廷里做官,也不能到沙场上杀敌,小的是不明白郎君为何对她那般另眼相待。”
虽然他总是暗暗吐槽郎君竟然如此看重一个有夫之妇,但也知晓,以郎君那极端洁癖的性子,他其实也不用操那个心。
生活上的诸多吹毛求疵便不说了,便是平日里郎君宠幸那些个侍妾,也是要求人家先在指定的浴房里沐浴更衣,全身上下刷得干干净净一根多余的汗毛也不能有,然后换上一套全新的衣服,罩上一块密不透风的布,直接从浴房抬到他的床上。
若这过程中,那个侍妾下了地,或者不小心掀开了那块布接触到了外头的空气,要不就是回去重新从头到脚刷一遍,要不就是直接不用侍寝了。
每每都让那些侍妾提心吊胆,小心翼翼的,侍个寝比上战场还惊心动魄。
那样的郎君,又怎么可能看上一个有夫之妇,郎君对她如此上心,只怕还是因为她找出了应对天花之疾的法子吧!
马车里传来一声轻笑,随即方才那个清润雅致的声音响起。
“天喜啊,这还是头一回,有人破了我精心设下的局,还是用这么一种堂堂正正的法子。
你道她只是个女子,然而对于逐鹿这个天下的男子来说,这样的女子,足以与他并肩。
你说,谢兴此时是不是悔得肠子都青了,竟然放了这么一个女子在魏远身边。”
如此的气度和能力,注定了她不管站在哪个男人身后,都能让他光芒万丈,如鱼得水。
这让他如何不感兴趣,也……如何不惋惜。
天喜听得一愣一愣的,忍不住道:“郎君说得好听,若是那女子愿意跟了您,您能不介意她曾是别人的妻?”
马车里的白衣男子——刘徐微微眯眸,脑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起那天得月楼里女子咄咄逼人维护燕侯的模样,以及方才黑色骏马上那个娇美灵动的身影,忽地轻嗤一声,道:“介意?你想多了,单说她不会跟我,我也不过是对她起了些许兴趣罢了。
上回在得月楼,佳人隐于轻纱后,无法一瞥真容,总归有些不得劲。”
而且,他有预感,他与她,迟早会再见面。
这样一想,他心里竟然还起了几分期待。
天喜撇了撇嘴,没有接话了。
只是起了些许兴趣,会巴巴地在常州等了人家三天?
不过嘛,主子说是便是,他也不敢说完全便看透主子的想法了。
他干脆把话题从那个燕侯夫人身上移开,道:“郎君在常州耽搁了这许多时日,得尽快赶回鲧州才是。
郎君不在鲧州的时候,似乎发生了许多事情。
说起来,郎君专程千里迢迢从鲧州来到常州,是为了寻那个琳琅阁的少东家的,却没想到,人没见着,便要回去了,世子只怕又要在君侯面前做文章了,他一向看您不顺眼!”
刘徐闲适地靠坐在盈满淡淡熏香气息的车厢里,闻言只是懒懒地一勾嘴角。
不是见不着人,而是那人,分明在躲着他。
只怕他已是想好了要投靠的主子了,他的身份,只怕也瞒不住了。
这实在是……让人觉得不甘,又忍不住兴奋啊。
……
陈歌和魏远刚回到城守府,便见到城守府大门前,有一人领着一群将士,以一个十分眼熟的姿势趴伏在地,听闻他们的马蹄声,立刻满怀悲壮地大声道:“主公,夫人,属下失职,罪该万死!请主公和夫人严惩!”
不禁嘴角微微一抽。
嗯,幸好他没有像鱼文月那般还背了一堆荆条,否则她只怕要无言以对了。
魏远下了马,把陈歌也抱了下来,牵了她柔软的手在手心,温香软玉在旁,他心情不错,只淡淡地看了吕闻一眼,道:“起来罢,这件事与你无关。”
吕闻心头一喜,“谢主公和夫人!”
这边事情还没落下,另一头,又突然传来了一个带着无尽惊喜的声音。
“夫人,你总算回来了!我还以为你想故意甩下我!”
却是一身蓝色衣裳的鱼文月带着蓝衣,匆匆跑了出来,见到陈歌,她激动得礼数都忘了,跑到她面前就是一顿诉衷肠。
陈歌眼角余光见魏远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低咳一声,制止了某个一根筋的女人继续说下去,朝魏远笑笑道:“你要去找吕副将和茅将军说事情罢?我便先和蓝衣回房收拾一下。”
她都忘了,与通州相比,常州可以说聚集了一堆问题儿童。
她都忍不住怀念起那山清水秀简单清净的通州来了,莫怪魏远每年都